—事实上她不知道该不该拦,鹰眼也是,于是真正在挡的只有队长,而队长已经在第一时间被锁住脚踝撂倒一旁。
斯塔克眼看就能抓住原地不动的巴恩斯,眼前突然腾地升起一层苍白火焰,拦住去路。
他转头看着身后女孩。
安娜走过来,隔着金属面甲看不到斯塔克的表情,但能想象他内心有多么波动——当年她父母无辜丧命,那种澎湃而出的、恨不得让所有沾到血的人都来偿命的疯狂渴望,还犹自清晰。
可是这种渴望真正实现的那天,却是更深的痛苦的开端。
“如果一定要,我来吧。”她仰起脸,认真而专注。
她早已背负一身人命,再多一个也无妨,斯塔克先生却不同,他面上轻浮,心里却很在意别人,很在意朋友的感受——如果他今天下手了,未来必定会后悔。
斯塔克此时想不到这些,他皱皱眉想推开她,手却扑了空,只见她已经迈进火圈。
安娜先一步制住巴恩斯,攥一把锋利匕首抵在他喉间,只需轻轻一划就能当场取命,一旦得到指示,不会有丝毫犹豫,她抬起眼睛看向火焰之外的斯塔克,“您想好了吗?”
此时队长也挣脱枷锁走到旁边,看着默默无言任由拿捏的好友,心里颇不是滋味,他握紧盾牌做好准备,只要形势发生一点变化,他就得立刻控制现场,没办法,他不可能看着巴基出事。
斯塔克沉默很久,眼里的愤怒逐渐转化为悲哀,他抬手朝巴恩斯轰一炮,后者一下撞进墙里倒在地上,也脱离了女孩下手范围。
安娜明白了意思,收起匕首站在一旁。
火焰消失,队长过来扶起轻伤的好友。
斯塔克不再多看一眼,转身出门去。
娜塔沙走到安娜旁边,看一眼外面,“小朋友,去看看他吧。”
安娜揉揉眼睛,嗯一声跟出去陪他。
他在行走间除了战衣,脸上不再有浓烈表情,只站在走廊看着下面大厅。
安娜走过去,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大厅角落放置一架纯黑钢琴,自动演奏着舒缓音乐,乐音时有时无,远远近近。
“我永远支持您。”她轻声开口,柔软的嗓音混合在松弛音乐里,格外温顺。
斯塔克没有什么反应。
安娜垂了眼睫,抬手摸到酒店黑金雕花栏杆,金属特有冰凉触感贴在掌心,消去几分暖气带来的燥热。
沉默片刻,她深深呼吸,拿定主意一般开口:“我曾经为替爸爸妈妈报仇,烧死几千人。”
斯塔克微微一顿,插在兜里的手拿出来,似乎想拍拍她,停顿一下还是收回去。
安娜抿抿唇角。在她小时候,她不懂如何引导怒火,引导恨意。
一昧想要发泄怒火。
直到在镇上看到一些孤儿,被老妇人抱着哭泣,他们的父亲死于战场,那场地狱里来的怪火带走家庭的希望。
仿佛突然被擦亮了心灵。
她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什么。
她被失去父母的痛苦吞噬,被仇恨吞噬,变成了恶魔,把痛苦分享给别人。
杀了他们父母回不来,只会让世界上出现更多痛苦,关爱您的人会因为您的所作所为痛心,关爱他的人会因为失去他们而伤心。
斯塔克其实有点听不进去。
但听到后面,猛然上头的怒火逐渐被更复杂的心情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