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没有开灯,罗恩和赫敏都出去应酬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韦斯莱夫人和韦斯莱先生似乎拜访一位老朋友去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他在黑暗中坐了一会儿,站起身想倒杯热水喝,但没走几步脚不知勾到了什么东西,它嘭的一声滚在了地上。哈利蹲下身去摸索,却怎么也碰不到它了。
他叹了口气,转身想去打开客厅的灯,可刚一迈脚就踩在了一个圆柱形的滑溜溜的东西上,一不留神向前扑了过去。他的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眼镜飞了出去,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他感到自己在向下陷落,无限地陷落……细碎的嘈杂声在耳边扑扇着翅膀飞动,如同无数句毫无意义的诗。
“走吧,哈利……”
“走吧……”
“不!”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天光在头顶一边崩溃一边塌陷。一只柔软的手拉住了他,带着他往外走,他出乎意料地没有反抗,跟着走了出去。奶白色的迷雾浑浊着他的眼,他甩了甩头,这才看清楚握着他的手的人是金妮。
他怔怔地望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的……他知道的,一切都完了。邓布利多死了,从塔顶上坠了下去。可他就是不肯相信。
天文塔上的那一幕依然在眼前晃动,那个男孩惨白的脸、手中歪斜到一边的魔杖、充满恐惧的喊叫,他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也许没有为什么,他无神地想,没有原因,没有对和错,都没有。一切错误皆是本心。
他望着面前的女孩,她的脸和他一样没有血色。
这个夜晚多少人失掉了血色?又有多少人被迫做出了抉择?他们挤在对角巷的三把扫帚酒吧里,和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一起坐在雪白的椅子上,只为了在马人带火的箭雨中听一场苍白的悼词,从此各奔东西。
而他又该何去何从?
哈利蓦然睁开了眼。他坐起了身,喘着气,却又被空气中飘着的烟味呛住了,猛烈地咳了几口。他眯起眼,远处似乎弥漫着火光,它们在黑夜中随风摇摆,宛若深秋的枫叶。
哔哔啵啵的声响听在耳中如此恍惚,又如此清醒。哈利又咳了几声,摇摇晃晃地坐了起来。
他看见丛林般的大火中生出了破碎的废墟,它们在滚烫的风中飞舞着,像一只只折翼的蝴蝶……烧焦的纸张和布料,坍塌的木头架子,倾斜的无脸石像……他和罗恩跨上了两把沉重的扫帚,在火海中飞行着,飞向那扇燃烧的门……
无数影子在海中翻腾,过滤成了一段段漆黑的框线。他弯下腰向火海中的男孩用力伸出了手,他也连忙伸出手,但他们的手上沾满了汗水,贴了一下便滑开了,根本握不住。
“哈利,如果我们因为他们而死在这儿,我不会放过你!”旁边的罗恩大吼道。他依然固执地盘旋了一圈,再次向他伸出手。这次德拉科伸出了两只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跨上了他的扫帚。火舌舔着他的袍子下摆,他紧紧搂着他的腰,整个人紧贴在他身上。
扫帚一下子沉了许多,但哈利和罗恩仍然敏捷地避开了飞扑上来的厉火,冲出了有求必应屋的大门。
哈利眨了眨眼,他的眼球有些痛了,被烟熏得无比难受,几乎睁不开。他趴着向前爬了一步,挣扎着想要取过不远处的那副眼镜,但涌入鼻腔的热气让他脑袋一昏,抬起的手又垂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