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见他久久未回,便绕过长廊行至一旁的庭院之中,庭院之中树着几枝梨花,花团簇拥之中立有一石桌,清雅淡然,甚是符合这凌家家风,凌沉走入这一片白花花中,依稀见她提起石桌上的什么东西,像是在斟茶。
这时的杨影已然是斟酌好了要如何回话,抬眼望去,见两人之间其实也没隔什么。只是一排开得正盛的清冷梨花,淡淡香气萦绕于鼻尖,甚是舒心。
此地便可,距离刚刚好,若是凌沉一时发怒,自己也好闪在一旁说些好听的。于是干咳两声,张口欲将自己已打好的腹稿一字不落的讲出来时,却是被另外一个声音抢了先。
“好!”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是像锤头一般狠狠的将杨影砸了个昏天黑地。
原因无他,只是这声音就算由他来听,也同自己的极为相像,像也就算了,什么不说,偏偏还就只说个好字!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呵,果然是藏在暗处看好戏,嗑着瓜子也不嫌事大。
现下想解释也不知如何解释了,本来就说好要答应人家的要求,反悔一次不成,还想要反悔第二次?自己想想都觉得有些说不过去。
妥了,这下可以如愿以偿的在凌府安享晚年了。
他目光望向花丛中凌沉的依稀身影,见她手中动作似乎微微顿了一下,心下想应当也是因这么个回话吃了一惊。事已至此,便当趁热打铁把今天的事儿给办了,于是便迈过长廊,走进了那庭院里。
似有似无的身影逐渐清晰,他随意寻了个地方坐下,单手托腮,望向那人。
凌沉却也只是静静摆弄着手中的那些个物件儿,也不知道斟个茶,怎的就能斟这么久。
他想了一想,说道:“听闻沉儿有个叔叔,修行颇高,还身怀奇能?”
凌沉依旧低着头,淡声道:“确有一人。”
“不知此人身在何处?”
她转过身子,右手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眼眉微挑,神情舒然道:“不知杨公子方才所言是否属实?”
杨影微微一怔,后又不禁嘴角一勾笑道:“自然属实。”
清风一阵徐然吹过,梨花之香似乎又深了几分,杨影依稀望着眼前人轻靠石桌,时不时的抿口茶,心中莫名涌现出一股暖流。他站起身来,缓缓踱步至凌沉身旁,亦端起茶盏细细端详着,时不时目光轻瞥,那人清冷神色。
虽眉目之间仍旧一片清冷,但杨影却总觉得她心绪平和,甚至看起来…还有些许愉悦。
凌沉放下茶盏,眼帘轻抬,将目光从那些茶壶茶盏之上移到了杨影身上。
“杨公子不必多言,我已领会。明日即刻动身,凌沉自会倾力相助。”语气波澜不惊,听不出任何情绪。
杨影猜不出别的,只得眯着眼睛笑道:“沉儿真是冰雪聪明,辛苦了。”
这么些年未见,她脾气较之从前着实是好了不少,若是十年前的凌沉,恐怕还未等自己说完这番话,便已然被赶出了凌府,还谈什么别的。
正想着时,抬眼一看那人却已经走到了庭院之外,依稀只能见着一个背影。杨影心下一急,自己还有好些话未讲呢,果然这脾气好是好了,性情仍旧没怎么改,还是那么急。
刚想跑上前去再说两句时,耳边却又传来个声音,还是方才那个,但这次说的这几句话,却生生将他劈的浑身炸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