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探讨政府造成的损失,”亚彻说,“那你在牢里的那八年又算什么?”
我们又开着车去了几个地方。过去的三年我一直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但我感觉自己好像从没有真正了解过它。我们的车驶过几个暗地里经营非法赌场的小杂货铺,一家专为地下搏击赛训练打手的健身房,一家可能是干净清白的旅馆,以及两间亚彻用来洗钱的餐馆。
在后视镜里,他时不时和我对视一下,确保我一直在听他讲话。
“所有这些都是你的,”艾力克冷嗤道,“可你还是让克莱德那样的小虫子在你身上到处咬。你把金鹰宫给我,我让你看看什么才是正确的经营方式。”
我知道“金鹰宫”。它地处城里最破败的那一区。金鹰宫只有一个房间,里面摆满了桌子,坐满了打牌的男人,保安壮得跟小山一样,对于一个只能干等老爸把房租钱输得一分不剩的小孩子来说,那里连让他坐下等的地方都没有。
“好,”亚彻说。“金鹰宫归你了。”
“现在,我来给你做个示范,”艾力克说。
“行。”
金鹰宫和我记忆中的一样:一个男人守在一扇窄门前,从外面完全猜不到里面是什么样子。当我还小的时候,这一点总让我有种莫名的敬畏感。就好像克莱德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这扇窄门夹在一家纹身店和一间门窗被堵得严严实实的药店中间,其他的人可能会对此熟视无睹,然后径直地走过去。但克莱德就好像会魔法一样,他能看见这座城市真实的模样。他就像一个站在高处的超级英雄,仅仅是凝视着城中的万家灯火,就能看见被光明遮挡的黑暗腹地。
我猜,当你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算你爸什么也不是,只是个有赌瘾的悲哀老酒鬼,你也想把他塑造成一个英雄。
亚彻停下车,然后艾力克从里面下来。
亚彻叹了口气。“来吧,丹尼尔。我们就给他捧个场。”
我的手擦过小鸭子衬衫。我穿成这样真的可以吧?
我记得在马路的另一边,大约过半个街区的地方有一家餐厅。以前我总是坐在里面,点一杯巧克力奶昔,然后等着克莱德。餐厅老板知道我的情况,后来他威胁要给儿童福利机构打电话,我才没再去了。其实我应该让他打那个电话的,可那时候我爸在我心里还是个超级英雄。我以为他一定会时时想着我,想我是个多乖的小孩,总是安静地等他回来。但事实上,他完全没有在想我。赌的时候不会想,赌完之后也不会,因为那时他的心思已经在下一场赌局上了。
也许,我占着座不消费并不是餐厅老板对我凶巴巴的原因。也许,他是真的在担心我。
金鹰宫的门卫让我们进去了。我们没去主屋;而是向左绕了好大一个弯,然后沿着狭窄的台阶进入一间办公室。门口有人持枪把守,他们走到一边,让艾力克、亚彻和我进去了。
办公室里非常拥挤,墙壁被香烟熏得变了颜色。屋里有一张书桌,桌上堆满了钞票。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一个胖女人正在用点钞机数钱。
“亚彻先生!”她大声招呼着。“没想到您今天会来呢。”
“只是过来看看,”亚彻说。他姿态随意,好像这里跟那栋即将建成的钢筋玻璃宫殿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