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一出来,人在日头下烤着不多时就出了汗,我听着闲话未曾留意,额上已密了不少汗珠,忙揩了把脸,与六哥道:“天热的很,咱们进屋去说。”
六哥望着天色估摸着时辰,摇首道:“不了,我想起还有事情和楷之说,他可在书房?”
“应该在的,你去吧,天热的很,我进屋凉凉。”
☆、第2章
此时回想起来,我真不该吃那片西瓜。
再想想,馒头也不该吃。
白无常在我身后攘了我一把:“华仪,你吃西瓜就吃,为何吃着西瓜还要啃馒头,这可不噎死了?”
无常爷叹了口气,说我阳寿未尽,让我试试能不能重新回到那副皮囊里,然试了许多回,我的壳子还是那个壳子,我还是一缕气似的我,就是合不到一起。
身边是嘈杂的侍女哭声,一声递一声的从院子里朝外间喊:“公主殿下晕倒了,快传太医啊!”
这侍女也是不知事的,我明明是断了气的,如何会是晕倒的样子,晕倒的人该有气,我的气在哪儿?
我被她们喊得烦,躺到床上,第十六次试图回到躯壳,无常爷又叹道:“罢了,罢了,看样子你回不去了,我先到底下去,问问判官是怎么回事,你看着自己的躯壳,别让人把它烧了。”
无常爷说走就走,我追问道:“烧了会如何?”
无常早跑的没影了。
我一眨不眨的看着一动不动的自己,比平常照镜子真切些,脸上细微的褶子也看得一清二楚。
正陶醉于我的美貌,便听见门外正哭着丧的侍女们唤道:“驸马爷,六殿下,公主她……她不大好了,你们快看看吧……”
先进来的是我六哥,我平生第一次见他呆滞着脸望着我,我从躯壳旁边挪了开,六哥慢腾腾的走过来,指尖摆在我的鼻尖,身子颤了下,半晌把我的躯壳收进怀里,闭着眼睛道:“华仪,你为何如此想不开。”
想我貌美如花正当妙龄还有大半辈子的福没享过,如何会是寻短见,六哥把我看得太轻了些。
我歪歪头,很是感动他此刻的兄妹情深,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便把视线挪到门外立着的那个。
言昭素来与我无话,我曾以为我若是有朝一日死了,他该是最高兴的,此刻看来又不像这样。
我晓得他恨我,不然也不会在三年前我跟他成婚之夜咒我死,可是我如今真的一命呜呼了,他又不像顺心遂意的样子。
我不大见得惯他难过,走到他跟前,想安慰他两句,但手刚碰到他就被弹了开,指尖疼的发木,只好离他远了两步。
这一远一近,更发现我夫君原来是个远观近瞧都如一的美人。
我记得楷之恨我,咬着牙的恨,所以很提防他会不会拿支火把进来一把火将我的躯壳烧了,但是他走到的躯壳跟前,只是拧着眉,“华仪……你是知道我的,若是发现你骗我,我以后再不会理你一句。”
他如今也未曾如何的搭理过我,所以这话我听着不大有波澜。
六哥掐着的我那躯壳的下巴,让我的面孔对着楷之:“华仪,你不是最爱他么,他站在你面前你为何不睁眼看看他?”
有个写春闺话本的诗人说过,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但这当真是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