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罪有应得的,不过既然人已经死了,谈上几个月就渐渐被淡忘,夏国依然是歌舞升平,盛世盛景。
在沧吴城旁边有个小县叫佳县,因为路过的行旅少之又少,驿站已经破旧荒废了。老驿丞病死后也没有派新的来,只一个聋哑老军洒扫看守。
刚开春,这驿站却静悄悄多了个人。
县城小,消息很快就传开了。打听之下,才知道那是新来的驿丞。
这新驿丞身材高大魁梧,相貌端正,待人还挺和蔼,只是脸上有道刀疤,让人觉得害怕。那人时常在破得拿砖头垫起的大门口坐着,暖阳阳大太阳下,手里一箩干花生,一边剥壳一边晒太阳,他在号衣外披了件半旧灰夹袄,不曾有什么架子,见人就笑,他今日烤得几个红薯分于孩子们,明日又招待邻居喝上几斤黄酒,并自己泡的咸花生。才天,已经跟附近的邻里混熟了,叫得出各家孩崽子的小名,隔壁客栈的老掌柜是自来熟,便大着胆子问他:”这位老爷相貌不俗,也是条好汉英雄,怎么落到这里来?”
那人苦笑道:“我原是个当兵的,好容易混上个小职位,却不慎得罪上官,家里使钱免了罪,京城却是不能呆了,就到这里疏通个职位,聊以存身,咱们佳县水好人好,吾不用再去卖命,实在比原先还好呢!{”
这样一说,众人都欣然,并表示了同情,甚至有几位大婶子,见他年纪不大,人才也甚好,多少有些俸禄,就动起说亲做媒的心思来。
然则这人一听就脸色为难,忙不迭道自己跟观音大士许了心愿,十年斋戒,不娶妻的。众人这才罢休。
日子很平静的过了几个月,突然传来一个天大好消息,传说皇帝要南巡,又过十几日,说已经到了沧吴城了,连小小佳县都沸腾了,好几户富有人家都坐着车赶去城中瞧热闹,想碰运气一睹皇上龙颜,便是一生的福气。
驿丞帮忙把官告刷上墙,摇头叹气:“他这可劳民伤财……”
幸好没人听见。
佳县人大半都进城了,搞的这里十室九空,驿丞连酒伴都没了。
这一天正是月圆星稀,半瓦半茅草的破驿站挡不住风。
驿丞升起一炉火,温着黄酒和小菜,自斟自饮。
突然听破门嘎吱,一人也不打招呼,径直走进院子来。
他擦了擦手笑着迎出去,以为是隔壁老王闻着味,过来找酒喝。
但是一到门口,就愣住了。
月光青辉下,映出来人身影,他体态修长,风度文雅,黑狐裘借夜色遮掩,白衣和青丝绦却莹润有光,微微闪动……那尊贵的气息,根本难以遮掩。
那人神色嫌弃地绕过一堆黑糊糊的柴薪,雪白的靴子踩着院中的泥地,而后站定近前,仔细打量房门口的人。冷淡地道:“……看着是瘦了一大半,面色蜡黄,这穷地方没吃食么?”
驿丞本在愣怔,听他那慢条斯理的问话,终于回神,他展颜一笑,夕日无赖的痞子口气:“可不是!那山珍海味离的万里远,正朝思慕想呢,如今却好,有人巴巴送来……我就不客气了。”
房中烛影晃动。黑得油亮的狐裘铺到竹床的单薄褥子上。那人白龙鱼服,只做贵公子打扮,因此比龙袍容易脱些。
几月不见,也是瘦下了一圈,只是龙目含威,还是让他伸出的爪子有点迟疑,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