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芝只觉着,她这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很快。她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情,像是这颗心,都快要跳出喉咙来。
她低头,喝下一口酒,待气息渐稳后,才抬了头,看着陆致之,“那先生,又为何来?”
陆致之也握着酒,他眉眼很平,面上带着淡淡的笑,亦饮下一口酒,“此处有几个孩子,也算是我的学生……”他这话说完,看向王芝,仍挂着笑,“今日,我为他们而来。却不想,遇见了故人。”
王芝看着他面上的笑,握着酒盏的手也一顿,忙避开了他的眼,轻轻嗯了一声……开了口,“这处酒不错,我来尝尝。”
她这话说的不高明,陆致之却只是笑了笑。他搁了酒盏,再斟两杯酒,与王芝一碰,“第一杯,为你这句不错,而饮。”
王芝眉一挑,举杯与他一碰,饮尽。
陆致之再斟两杯酒,又道,“第二杯,为在这冬日的第一场雪,你我同坐一堂,而饮。”
王芝嗯一声,再举杯,一碰,饮尽。
陆致之再抬手,斟酒,他举杯……悬于半空,望进王芝的眉眼里,“至于这第三杯……是为这美酒,为你,而饮。”
王芝的手一顿,她的手放在酒盏上,并未举杯而饮。
此间一时无话。
良久,还是陆致之举了杯,饮尽。
他仍笑着,看着王芝的眉眼,缓缓开了口,“慧极汴京的十六姑娘,迟疑了。”
王芝仍低着头,指腹磨着酒盏的纹路,“学生素来是个直白人……”
良久,她才抬了头,看向陆致之,“先生,却是话里有话。”
“王芝,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陆致之这是头一回,这样来唤她。他唤过她王姑娘,十六姑娘……可此次,他唤她,王芝。
王芝搁下酒盏,面上端着无懈可击的笑,矜贵,而又端雅,“学生不明。”
陆致之闲适的面上,也带着笑。他往后靠去,手交握放在膝上,一瞬不瞬的看着王芝,一字一字说来,“悠悠我心,岂无他人?唯君之故,沉吟至今。”
他说完这句话,坐起身,看着王芝,声很淡而悠远,“如此,你可明白?”
王芝心下一动,手指轻轻翘起,面上很稳,回道,“学生愚钝。”
陆致之嗯一声,端了一副为人师表的模样,“你是愚钝。”
然后,他看着王芝,面色仍很平,“我悦卿卿兮,卿卿悦我乎?”
王芝眉心一动,忙往四处看了一眼,却不知何时人已都走光了。这才又看向陆致之,淑女模样不在,只作咬牙,“谁是你卿卿!”
陆致之便笑,他端坐着,声调微微上扬,“亲卿爱卿,是以卿卿,你不卿卿,谁当卿卿?”
你不卿卿,谁当卿卿——
这话入了王芝的耳,竟让她有一瞬痴了,她那颗心随着他这句话,跳的愈发快了。
她看着陆致之,口一张,呐呐一句,“你……”
这一桩话,着实是未持续下去。
王芝不是头一回,见他的无赖模样,亦不是头一回,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可却是打头一回,语无伦次的告了辞。
她回时的步子走得匆忙,连个酒钱都未付。那店家瞧了瞧还在晃动的帘子,又瞧了瞧自斟自饮的陆致之,摇头笑了笑,继续算账去了。
丫头瞧王芝匆匆而来,心下大惑,忙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