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小厮退下,王芝才解了帷帽,交给丫头。
她是先瞧了回屋子,才又依窗而坐,看着楼下。开了口,“这位柳娘,倒的确是个妙人。”
秦清到的时候,王芝已饮完了一杯茶。
见她由人引着进来,便抬了头朝她一笑,“阿清,你来迟了。”
秦清谢过引她来的人,才进了屋子……她也笑着,接过王芝递来的茶,看了一回屋子里的布局,才道,“你寻了个好地方。”
王芝正捧茶慢饮,闻言便抬了头,挑了眉轻笑,“能得我请你来,能得你一句夸——倒也算是担的这个“好”字。”
她的声音微微上扬,却并不让人觉着失礼。
反而让人觉着,她本该就是这样的……
王松老来得来的姑娘,就连当今太子,也要唤她一声“姑姑”。
她其实,原本就是,这汴京城顶顶金贵的姑娘。不必拘于礼教,受于礼节,自有她的肆意洒脱。
王芝倚窗,看着楼下。
这会人已有些多了,楼下高台里有人弹着琵琶,唱着曲。
亦有文人打扮的对起诗来……当真是热闹。
她的眼正滑过门口,便瞧见陆致之从门口进来。
他仍是旧日的打扮,眉目淡然,约莫是感受到了这处目光,也抬了头看来……正好撞进王芝的眼里,有些诧异,面上倒是笑着,与她遥遥拱了手。
王芝瞧着他这幅样子,却没什么好气,关了轩窗转了身子。
楼下的陆致之好笑,摸了摸袖子,转过头来……便看见一位容饰简单的年轻妇人,正笑看着他。
陆致之也笑,往她那处走去,便听见妇人问他,“你认识?”
他点头一笑,看向那个紧闭的轩窗,嗯了一声。
妇人便也不再说,转了腰肢先迈了步子。
秦清正在捣茶,听到关窗的声,便抬了头。是先瞧了瞧窗,才又看向她……手上的动作没停,声却很柔,“怎么了?”
王芝把茶碗一搁,仍旧没什么好气,“无事,瞧见个无赖罢了。”
秦清好笑,她抬头瞧了瞧王芝的面色,心下便有了几分清楚。
她也不拆穿,把捣碎的茶分入茶杯,再让人取来热水,先冲了一回……
然后是把这第一回的水倒掉,再冲一回。再倒掉……直到第三回,才盖了茶盖,递给王芝,“茶过三回,最是醇久。”
秦清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把王芝先前的闷气也消了干净。她接过茶,看向秦清,“我若是男儿,定是要娶你的。”
她这话说的不假,越接触秦清,便愈发为她而折服——
为她的才学,她的性情,她的为人处世……而深深折服。
王芝想到秦清的好,便愈发觉着那陆致之,着实是匹配不上秦清的。她不知,他们是否在一起了——
可她想起,先前与秦清说起这回事来,她眉梢间是遮不住的情意。
王芝想到这,心里就有几分闷。她握着那碗茶低头喝了一口,茶香四溢,通到五脏六腑……却没把她的闷气通透了。
男女之事,果然是最麻烦不过了——不如随性而为,也活的一个自在。
她这般想来,心里才有了几分舒服。
后头,是闲话几句。
她们二人,并未留多久。等走出雅座的时候,便瞧见陆致之与一位年轻妇人迎面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