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颤颤巍巍,却从没有绊倒的迹象,倒是走得颇为顺畅,他勉强放下心来,随着老者爬了半个山头,穿过郁郁葱葱的树林,倒是越来越稀疏,又沿着石阶顺着山壁横走了一时,到了一条颇大的山缝前停了脚步。
老者回头看了杨文生一眼,轻笑了一下,叹道:“怪我老糊涂了,老朽以为使君是来了结这段旧事,没想到,使君竟都不……”,话未说完便又化作一声叹息,随后决然道:“随老朽进去罢。”
杨文笙带着疑虑,随老者挤进山缝之中,幽暗阴冷顿时袭来,老人已经点燃了一只火折子,俩人在仅一人宽的山腹小道中走了一时,突然宽敞了起来,老者把山壁上的火烛都点亮了,洞中顿时明亮了许多。
杨文笙环顾四周,只见山壁还算光滑应是被人工打理过,墙上刻着斑驳的纹路,仔细一看像是地图。
老者缓缓开口道:“这是洛棠将军曾经的军机房,当时,也是窘迫得很,若不是使君,洛将军怕是撑不过来。”
杨文笙道:“前辈一直称晚生为使君,可我已什么都不知情。”
老者摆摆手,示意他别急,“虽我不知使君为不记得,但你找过来了,这便无碍,容老朽简言述之。”
老者告诉杨文笙,他应使君之托,一直随在洛棠身边,护他周全,直到功成名就,他便可隐退。跟着洛棠时间久了,洛棠倒是说了许多关于使君的事。
洛棠自记事起便无父无母,跟着街上的小叫花子们一起讨饭,苦不堪言。有回他挨了打,窝在墙角又疼又饿,等死的时候,一个明晃晃的白袍子来到他面前,这便是洛棠昏倒前看到的最后一幕。
醒来后的洛棠觉得身体不难受了,那白袍子拿了一个包子给他。洛棠几口便吃完了,那人又端了水给他,让他慢些。
洛棠问他是谁,为什对他那么好。
那人只是笑了,问洛棠愿不愿意让天下没有像他这样受苦的孩子。
洛棠当然愿意,便重重点了点头。
从此,洛棠白日里跟接着要饭,夜里四下无人,便随着那人学习文治武略,只是那人不常来罢了,而且总是来去匆匆。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洛棠便与他一同长大的叫花子们有了些微的不同,有次他在街边守着他的空碗,一辆轿子停到他面前,问他愿不愿意去李府。
洛棠便应了。在李府,白天他做着各种琐事,晚上等使君来找自己。可是一等就是两年,使君再次出现时,神情有些不对,不像往常那般从容淡雅。
使君问他这两年文武习得怎么样,洛棠便虎虎生威地耍了一阵。
使君赞叹地点点头,告诉他寻得机会便从军去,他们的缘分也到此为止了。
洛棠错愕,虽他早已明白使君绝非常人,却没想到诀别来临他竟有些舍不得。
使君宽慰般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百年转瞬即逝,缘起缘灭皆若泡影,望你不枉此遭。
洛棠确实不枉此生。从一介无名小卒混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上将军,这一生也算轰轰烈烈了,只是临了,出了一件大事。
杨文笙听得认真,道,出什么事儿了?
军中出了奸细,挟持洛棠躲到了黎阳谷,高阳帝震怒,下令围剿奸细,把洛阳谷围了个水泄不通,可是,不知那贼人与洛棠有何深仇大恨,竟放火烧山也不肯交出洛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