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着急,到最后我再追过她。过了四十米,她的速度明显慢下来,我也觉得肩膀上开始发沉。我加速向下几米,在这个时候跟她平齐。
我们两个都停下来,在众珊瑚的簇拥下互相照量照量。
我捏住一条水母,对她做手势:往下走啊。
大邱:你请。
我于是又往下沉了一米。
她不服气,慢慢下来,跟我平齐。
因为带着水肺,所以我们的呼吸都不成问题,可是深度增加,轻装备潜水对人体的保护不大,身体所受的压力会越来越大,我小口呼吸,调节肺内气压。
我又下降两米,在下面跟邱阿明招招手:过来啊。
到了这个大约五十米的深度,阳光早已不能穿过大海,我们头上的探照灯所及,深蓝色的水被笼罩在淡淡的黄韵里,水草向上伸展身体,没见过什么人的傻鱼小虾扭着屁股经过。
邱阿明没下来呢,我从旁边拿过也不知道是螃蟹还是龙虾掉下来的一根小腿,对着她狠狠的撅折。
被羞辱了的邱阿明一下子下到了跟我平齐的位置。
我于是又下降一米,她没再造次,在上面踟蹰,不敢跟上来。
我看看腕上的深度表,我们已经到了五十七米,我向上指一指:不行你还是上去吧。邱阿明也是真不甘心,徘徊良久,还想往下跟我,到底下了半米,停下来,动不了了。
我打手势:我还要继续,你回去吧。
我干这个的时间比她长,这个女生确实这一年进步极快,可是欠缺经验,她刚开始下潜的太快了,体内气压和血液循环到这个深度都不能适应,估计现在胃里也难受了,不服气也没有办法。她双臂伸直,纵身向上慢慢游去。
我自己觉得还有体力,就想再向下试探试探,海水深处是黑黝黝的一道海沟,我掉转了体位,头向下继续下潜。
我在这个时候想起我的爸爸,他带我第一次潜水,只在我的头上扣个盔就带我下去了,我又紧张又害怕,因为害怕水溢到盔里来,我就根本不敢动肩膀,后来耳朵在海水压力的作用下开始疼了起来,我爸爸才把我给弄上来。他那次特别高兴,一般大人都不敢过的十五米,我当时潜到了十八米。我之前那天考语文得了43分他没管,我第一次潜水到十八米给他高兴够呛。
有人想要飞,有人喜欢游。
潜水是个很奇怪而迷人的事情。且不说海水下面斑斓旖旎的风景,人体自身在水下的变化也是做别的运动所不能感受到的。
刚开始,你会觉得非常的难受,好像器官都被强大的海水挤压似的,即使穿着重装备带着水肺也不可能大口呼吸,你的肺根本就会失去收缩能力。
可是调节好了呼吸,慢慢适应水下压强,就会渐渐畅快起来。
打一个比方,你感冒了,鼻子一直都不通气,你说好难受好难受啊,索性干脆好久不呼吸,憋到最后,快要上不来气的时候,两个鼻孔就突然都开了,呼吸十分顺畅。
不过这并不是最有趣的事情,为什么有人热爱潜水不断向更深的记录挑战,甚至不惜搏上生命呢?说它像吸毒一样,其实也不为过。
在海水的压力下,血液中会分离出大量的钾,这种东西跟着静脉血液流回心脏,会对心跳产生抑制作用,大脑跟着处于太空漫步似的缺氧状态。
然后,你想看什么就都能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