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的鹅卵石,又细又滑。胡不成色迷心窍,既然都攒在手里了,干脆多摸两下赚足了再说。贺亭林好像没发现似的让他牵着,目光只停在石头上,这回多跳了两下。他很满意地点头。
胡不成大笑:“师父你这样不行,这不是交功课呀。”
“我像……交功课吗?”
“你肯定小时候都埋头念书去了是吧?”
贺亭林知道他在开玩笑,也应景地笑。
“我小时候是在……寄宿学校里念书。老师很严厉,每天早上六点就起来晨读,又自习到晚上十点才能回去睡觉。同学之间的交流也少,大家都不敢贪玩。我经常是成绩最好的那个,所以老师对我要求就更高,要我比其他人更刻苦。逢年过节我们虽然也有机会做个灯笼、削个木马,但是那些玩意儿现在的人应该都不玩了吧?”
“我经常是成绩最好的那个”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忧郁和伤感,就像富家子弟抱怨餐桌上总是鲍参翅肚,没点能调剂的垃圾食品。
胡不成感叹,优秀的人都是忧郁的,寒酸的人才穷开心。如果只有优秀才配得上忧郁,这忧郁又是何等了不起。什么时候自己才能自然而然地流露出这样高等的忧郁呢?
贺亭林以为他觉得自己无趣:“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古板?”
胡不成扁嘴巴:“有点,但是我说的是好的古板,是可爱的古板,不是讨人厌的古板。”
“你是说我傻?”
“哇,你竟然听懂了。”
“不是,只是一种直觉。”
“你别生气嘛,我觉得师父你不聪明的时候更可爱啊。”
胡不成冲着贺亭林眨眼睛,又想起两个人还牵着手。他不自觉地把目光往下移,贺亭林的手比他大,他几乎握不住,手心也很快泌出汗水,湿润的凉意变成了心头的痒意。他尴尬地想要放开,被贺亭林突然反手握住,姿势调转,他的手轻易地就被塞进贺亭林的手掌里。
贺亭林的手心更湿,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紧张的。他的嘴角绷得严密紧实,两只眼睛沉沉的,像是压在海面的礁石,与其说稳重倒不如说过于沉重了。
有一瞬间的痛苦压抑从他眼神中一闪而逝,那是成年人才会有的眼神。胡不成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眨眼间贺亭林已经释怀,那痛苦如汹涌的海浪拍在沙滩上顷刻就溃散了。胡不成下意识回握住这个男人的手,像只能用这种方式安慰他。
能让贺亭林痛苦的是什么呢?他想到了什么?不会是生气了吧?
但贺亭林说:“我听梅谷说下个月是河神祭典,我以前还没参加过,你想不想去玩?”
胡不成轻轻点头:“好,我和妈妈也打算去河边野餐。我们一起去吧。”
两人告别了田家。胡不成还要去ck广告公司送回梅谷的走马灯。
他刚进公司就感觉到气氛与上次不同。员工们噤若寒蝉地工作,走廊尽头的总经理办公室里传出激烈的吵架声。胡不成正犹豫着要敲门,突然玻璃门从里面哐当一声打开,两个男人气冲冲地走出来,把胡不成差点撞倒在地上。这两个人竟然都忽视了胡不成,连一句道歉都没有就离开了。
陈侃衣衫不整、蓬头垢面地坐在沙发上,满脸戾气和倦意。双眼的乌青像两块巨大的乌云笼罩在眼周,他脚上还穿着拖鞋,趾头发白,脚背上青灰色的皮肤没有一点生命的气息,但肯定不是因为办公室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