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说那我向杨家阿兄赔罪,敬你一杯。
这天正巧是年尾。这两年来多事之秋,人心惶惶的,因此皇帝特地在年底给各司分别赐宴赐酒。一是安抚大家一番,二也是讨个吉利的意思——舒澜一边想一边腹诽,或许是因为这个,崔道之和杨子南才都特地赶在今天回来的也未可知?
他的腹诽对了一半:他们确实都是想赶在今天,但杨子南是为了赶上回家过正月,崔道之则是有些不想拖到元宵之后的事做。
——但他还是来晚了些,这会连皇帝都无心做事,该拖的到底还是得拖。崔道之略想了一想,自嘲自己在朝这么多年也有这样失手之时,索性也放下那些东西,看向方才女官送过来的赐物。
壶里是按例分赐给大臣的、宫中新酿的岁酒。但今年还多了一坛别的,他细看了看,原来是殷琦令人开了前朝末代皇帝封的酒窖。
这孩子今年倒大方……他暗笑了一声,又懒得去掺和那边厅中的赐宴又闲着无聊,索性拆了那两份酒喝。
这会旁边没人,便是有也没人敢啰嗦,只由得他高兴喝几杯就喝几杯。他还知道岁酒想留一壶到除夕,但另赐的那前朝陈酿,不多时就被他倒得见了底。崔道之这会还有些惊讶,拿过来倒了倒,又往里看了,见果然已经被他饮尽,一滴也不剩。
他伸手碰了碰自己的面颊,觉得微微发烫,站起来往里间去对镜时,只见早已泛起一片薄薄的绯色。
……想是酒量不如从前好?他暗自懊丧了一句,有些飘忽地走出房门,被冷风一吹才觉得清醒了些。他兴致来了便仍旧想喝,略迟疑了片刻便索性往那边的正厅中去了。
崔道之进门的时候,那群人正把舒澜围在中间说笑。舒澜年轻,一向人缘又极好,这一年中许多人没怎么见他,都凑过来问问东问西。
舒澜正讲他在临州吃了什么鲜美特产讲到兴起,一转眼便看到崔道之推门进来,忽然便尴尬得收了声。他一住口,旁边人也都惊讶地转过身去看门口,许多人这段日子还是头回见他,纷纷过来见礼。
“好了好了——”崔道之一见,生怕受礼再答拜便耽误不知道多久,赶紧抬手止住那几位,“我来讨杯酒喝,不知道你们肯不肯给?”
当然没人说不。有年长相熟些的笑了两声劝他不要喝了,崔道之不听也不着恼,只斜飞一眼看过去,倒像是含羞带嗔地撒娇,看完了就自顾自地在门口端着杯子,倚着桌案坐下。
舒澜还在发愣,便听话题转到了别处去,白守默手里拈着他刚才分韵落笔的那张纸,指着一句写舞姿的,对着灯影照了照笑道:“人家都说小舒擅舞呢。”
听到这句,旁边人纷纷开始起哄,要他跳来看。
舒澜确实是会跳舞的,不仅如此,他其实还会吹笛。但此时人多,他到底没有前朝名士那种解衣下场旁若无人的本事,只好推推拖拖四处张望,竟见连杨子南都跟着一起起哄,忍不住抱怨道:“说起来,我跳舞还是跟翊卿学的,你却也跟着这样?”
却没想到这句非但没能摆脱,反倒令其他人越发来了兴致,连着他和杨子南一起起哄。舒澜求救似地往四周看去,没等着他跳舞的人只有崔道之一个,但崔道之也没看他,只还是那么端着杯子,低头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这时候有人跑出门外折了中庭的竹枝来给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