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妈的眼里同时闪过愧疚,但很快又欣慰和解脱,现在侄女真的过得很好。这么多年折磨他们的内疚也缓和了很多。
客厅坐着五个人,气氛诡异的沉默着,谈衫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舅舅一家同样不知道该怎么说,柳韵则是因为听到谈衫昨天说的那些话,对这个家庭有些不满,更没有主动搭理的意思。
她觉得自己没有嘲讽鄙夷,就已经是她为了谈衫前途而忍气吞声了。
只有那位表哥眼里没有多少情绪,当年小谈衫离家,他也还是个孩子。哪怕现在已经工作了,就算心里也有愧疚,但也远比父母的少得多。
从小到大都在父母身边,本地人永远比外地人缺少拼劲儿,他们更安于现状。所以表哥这一生其实没有受到过太多的挫折,他体会不到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儿离家以后会遭遇的磨难。
甚至因为父母时常念叨着当初不管怎么样都应该把谈衫找回来的原因,而心生反感。这还是工作以后,这种反感才减轻了不少。
现在看谈衫过得这么好,他本来就少的愧疚感就更少了,而且,他当初除了冷漠以外,并没有对这个表妹做过什么无法原谅的事情。
于是,五个人里是表哥最先开口。他先是把父母来找她的原因说了一遍。
舅舅和舅妈这么几年都生活中愧疚中,现在知道她过得好,就鼓足勇气想要来见她一面。有歉意,也有想为自己当年的不闻不问求个心安。
有时候,对不起也并不是为了得到当事人的原谅,而是为了让自己心安。好像说了这么一句就可以问心无愧了。
谈衫怔住,她设想过对方来找她的很多可能,最大的可能就是为了钱。因为透过小谈衫的记忆,舅妈的确是天天都在念叨着没钱。
因为结果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她一时愣住,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还是不相信对方来找她,只为了这么一个简单的理由:“所以呢?”她等着这家人提出求财的要求。
表哥从始至终很冷静:“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我们是来要钱的。但实际上,我们并不是那么贪得无厌的人,虽然钱不多,但还过得不错。”
表哥的确是少了冲劲儿,可他懂的满足。
舅舅和舅妈想说的话都被表哥说了出来,他们神情惴惴地看着谈衫,等待着对方宣告他们无罪释放。
谈衫抿唇:“当时我离家,你们有想过来找我吗?”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出这个问题,可她就是想问,她为小谈衫感到难过。
舅舅脸上浮现出愧疚:“都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了,说出来的话也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其实我们是有去找过你的。”
只是把周围都找了个遍,还去了火车站。当没找到人时,他们说不清自己当时的心情是轻松,还是沉重。只是这件事就压在了心里。
现在说出来,他竟也感到轻松了些许。舅妈也在旁边搭腔,她可能是寄希望于小谈衫当时年级还小,记不太清以前的事:“以前舅妈也有做的不对的,除了没能把你找回来,实际上我们也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只除了当时没有把她找回来。
谈衫点点头,其实她整个人都还有些恍惚:“所以,这次你们来,只是想来跟我说声对不起?”
舅舅和舅妈在旁边点头。
谈衫轻声问道:“不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