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绍同说:“我们现在可以让大家过得更好。”
小招摇了摇头:“不会的,不会再有第二个自青州了。”
段绍同没急着接话,他抬手看看腕表,说:“再过一会儿,就到新年了。”他拍拍小招的肩膀:“新年新气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招想到果子,眉头紧皱,使劲闭着眼睛不让眼泪掉出来。段绍同见状,伸开胳膊把他拥在怀里,轻轻拍抚他的背。小招吸了吸鼻子,轻轻把他推开,把眼泪憋了回去。段绍同脱掉手套,摸摸他的脸:“你又发烧了,别在外面站着,到里面去。”
小招用力摇头,甩开他的手。他眼角还噙着泪,视线有些模糊,小招用手背蹭蹭眼睛,说:“我今天话好多,我说了好多胡话。”
段绍同说:“你生病了。”
小招吸吸鼻子,眼圈红红的,问:“你也觉得我说的是胡话吗?”
段绍同笑了,说:“如果这是胡话的话,你可以多说点儿。”
“我没什么好说的,我的话都说完了。”
“那很好。”段绍同说。
雪越下越大,大雪降下来,人反而感觉不到有多么寒冷了,厚雪为被,盖在他们身上。小招头发上落了雪,帽子里也全是雪,段绍同也是,二人头顶都白了。在下雪天结婚是件很浪漫的事儿,雪落在头发上,有白头偕老之意,小招想,如果店员在这时候跟馄饨摊大姐求婚,那该有多感人啊。他的视线越过段绍同,望向后面的小礼堂,那里看起来依旧很热闹,隐约还能听见笑声传出来。
小招望着小礼堂,说:“我想起来我还有句胡话没说。”
“什么胡话?”段绍同问。
小招张了张嘴,他想问段绍同那我们算什么,到最后他也没问出来,上下嘴唇一碰,说:“新年快乐。”
“好的,”段绍同声音含笑,“你也新年快乐。”
小招抓抓头发,抹了一手雪,他有些尴尬地拍拍头顶,把雪拍落,这才问道:“那个,你家在哪儿?啊,我的意思是,你的城市是什么样儿的。”
“白国的首都,是个海边的城市。”段绍同说。
“我没见过海。”小招说。他想起老爹千辛万苦从外面带回来的那只海鸥,这鸟长途跋涉进了大山,没什么生气,小招便理所当然地让它进了自己肚子,于是他又问:“海鸟叫起来是什么声音?”
段绍同看着他:“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小招还想说点儿什么,可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甩了甩手,道了声“再见”,往山下走去。这次段绍同没有挽留他。下山的路是一段坡路,刚开始还好,往后突然陡下去,再趋于平缓,下山比上山省力,但并不好走,下山很难,尤其是坡度陡的地方,身体不由自主地想要往前冲,你也知道冲得太快会摔倒,但还是会被重力往下推。小招开始步子迈得很小,小心翼翼地走,他走了几步突然什么都不管了,大步向山下跑去。雪层已经不算薄了,踩上去的时候,有嘎吱、嘎吱的声音。忽然他脚下一滑,也可能是雪层下有什么东西绊住了他,小招身形一抖,扑倒在地,在雪坡上滑出一米多的距离。这一跤让他想起来自己来这儿的目的,小招连忙回头去看,远远望过去,大雪中的小礼堂看起来很宁静,他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又转身往回跑。
雪还在下,雪花落进眼睛里,眼睛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