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竹竿摆摆手,“咱俩客气个什么劲,来,干!”说罢满饮一碗,语气间又忽然添了几分惆怅,“也不知道这店以后的掌柜愿不愿意给你赊啊…”
“新掌柜?”渐离一口酒吐了出来,“王大哥你的意思是…你把这酒馆卖了?为什么呀?如果是资金上…”
“渐离,”荆轲斜她一眼,“听王大哥说完原因。”
王竹竿又夹了一筷子狗肉,这才说起了缘由——原来他本是临易人士,早年家里遭了灾,他这才孤身一人来蓟都闯荡,如今快三十了,家里人也给他说了一门亲事,他打算把酒馆卖了,回老家娶妻生子种田,踏踏实实地过完余生。
“我这些年开这个酒馆也挣了点小钱,在老家还能置办点地,老婆孩子热炕头不是很好的嘛…”他仍旧嘟哝着,却时不时地揉揉眼睛,眼前那杯酒不知几时已经凉了。
“一定要离开蓟都吗?”荆轲问道,“都出来这么多年了,在这里有个事还有这么些朋友照应。”
“对啊,在蓟都的话你仍旧开着这酒馆,也不是赚不着钱,把媳妇接来,在都城生活不比在乡下强吗?”渐离也试着去挽留王竹竿。
正说着话,忽然门外传来很大声的吵嚷声,探头瞧去,似乎是群士子在吵闹不休,有几个人似乎在拭泪,再细听他们的谈话,才知道原来是在说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邯郸城破之事,邯郸乃赵国都城,邯郸破,赵王被俘,公子嘉逃亡,曾经辉煌一时的赵国就这样永远消失了。
王竹竿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说道:“这秦王幼年在邯郸为质子,受尽了屈辱折磨,如今赵亡,还不知他要怎样报复呢。邯郸的百姓怕是不能幸免,这样看来,住在乡下可能还更好些,至少更可能活下来。”
渐离与荆轲对视一眼,秦吞六国之势已经很明显了,赵国已亡,那下一个,真的就是燕国了吗?
“酒馆已经说好买家了,今年夏天,我可能就要搬走了。”王竹竿又盯着桌上那碗酒,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从酒馆出来的时候,渐离问荆轲:“若是秦军真的攻打过来,轲大哥会离开吗?”
“为何要离开?”荆轲回道,“我游荡江湖多年,好容易找到了一块适合自己的土地,秦军来与不来又有什么关系?”
“呃…那轲大哥可否想过为秦国做事呢?”渐离承认自己有点小人之心了,虽说轲大哥表现的一向洒脱不羁,可她是能看出他对功成名就的希冀的,毕竟荆轲出身贵族,对于官爵的执念想必比聂那样的平民深多了吧。
荆轲表示有比较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所以停顿了有一段时间才回答道:“士为知己者死,倘若真受秦王的赏识,我为他效命也无不可。反正我本是卫人,卫王都自贬为君,母国名存实亡,我再臣服与谁也无所谓了。”
渐离念叨着“士为知己者死”这句话,又问:“那轲大哥若是真遇到了赏识之人,为那人做什么你都愿意?”
“自然。我曾闻专诸、王僚故事,对他们为君慷慨赴死的精神很是佩服。”荆轲又欲侃侃而谈,却被渐离一下捂住嘴。
“你傻吗,让你死你就死?那些君主自己没本事手刃仇人,就知道让别人送命,若是你将来的主子是恶人,让你做坏事你也做吗?”
“渐离,”荆轲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你见过了那么多江湖险恶,还觉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