讽自己都到了何种地步,还在满心痴妄。
窗外的天色由暗到微亮,他坐了整整一夜,直到手下斥候急急来报,北娆军已经准备进发攻城。
谢临泽快步走上城楼,远方一道延绵的黑线不断逼近,他原本下去领兵抵御,但郑昀几人极力劝阻,他便待在上面指挥战局。
可情况要比他想象得复杂,跟北娆军这种悍勇的队伍拼杀起来,战术很快被野蛮打断,战场简直是一团乱,相当难以控制,拖的时间越久越是不利,斥狼铁骑渐渐陷入弱势。
谢临泽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相比北娆军,斥狼铁骑最大的优点就是高效地服从军令,他抬手示意传令兵,“回撤。”
目光向旁边一转,“准备。”
号角声响起,大地上散乱的骑兵们宛若墨点,因为这声音而向后撤去,北娆军杀得正酣,嗜血地追上,同时高高的城墙上出现数千弓箭手,避开已经靠近的斥狼铁骑,向远方的北娆军射去。
万千黑箭离弦,近乎遮天蔽日,给人以一种末日降临的错觉,接着密密麻麻地落下。
追赶斥狼铁骑、离得最近的北娆士卒惊骇地大睁瞳孔,下一刻那裹挟风声的箭羽便将他整个人钉穿了,惨叫声此起彼伏,死伤的将士数之不尽。
第一波箭雨过去,谢临泽继续开口:“两翼分散追击。”
上万人齐动,宛若黑色蚂蚁般向两翼散开,他原本想要从两边包围住北娆军,可对方却一反常态,像是很了解这一部署,忽然全体向后缩退。
谢临泽微微皱起眉,望着远方驻扎在后的军队若有所思,只怕从这一刻开始,与他对弈的人,已经从费连枢换成青辞了。
他不记得青辞有没有听过穆老将军的教导,但那些兵书相比是一一翻看过的。
谢临泽不能放跑费连枢,更不能放跑他。
两方大军正打得难舍难分,费连枢带兵杀了出来,对方看起来是不打算再拖下去了,北娆军分成三股,逐步围住斥狼铁骑,寸寸紧逼,郑昀带着斥狼铁骑几度想要杀出去,却都被严严实实地拦阻,几乎要被绞杀。
情况紧急,谢临泽不再留在原地,随手戴上护臂,扣上甲胄,对一圈担心他安危而阻拦的士卒道:“退下。”
“陛下!战场凶险万分,您万万不能亲自上场……”
“若是您的安危出了差池,属下万死难辞其咎!”
“陛下就请让属下去营救郑将军!”
正当氛围僵持时,裨将匆匆奔上来,气都来不及喘便急促道:“陛下,岭北五万驻军已抵达陵州!”
在场的将领们纷纷松了一口气。
这下子有了抗衡的兵马,谢临泽并没有因此而放松,青辞一定很清楚北娆只能速战速决,继续拖下去,大昭的援军只会越来越多,敌人接下来的攻势定会非常猛烈。
随着岭北驻军如同泄洪般涌上,斥狼铁骑在谢临泽的调动下,重整阵型再度冲锋。
他没有再站在城楼上,而是将先前制定的阵法吩咐下去,趁此机会下到战场,随军队一起杀敌。
北娆军攻来,斥狼铁骑逐渐分散开,队列间距两三仗远,旌旗飘展繁多,鼓声错杂而雄壮,步卒和兵车往来变幻杂乱,声若鼎水之沸,仿佛军队数量极其庞大,一眼望去简直眼花缭乱。
北娆军真正与之交手,才发现对方列阵简直虚虚实实,薄弱之处看似不堪一击,却怎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