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的要员提前送到西北,只留他自己和夫人在皇城,西北军大兵逼近,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就突破雁门关向南扫荡。摄政王也只能吃了这么个亏,明面上消停了。
卿远虽然次次都嫌弃钟山路远,山里除了铠甲还是铠甲,很不愿意来,却也每一两月来看他一次,带着好酒好茶,两人对月畅聊,能聊个整月的。偶尔他也把子昊带来,但明显后者更是不愿吃这样的苦。
子煦心里有些酸涩,自己的亲弟弟,怎么是这么个贪恋闲适生活,毫无大志的男儿呢。
四年的时光,一晃而过。日露山风,将子煦锻炼成一个愈发干练果断的皇子,比卿远和子昊饱满健硕得多。
四年里,陪着他最多的,是山间的将士,和梦里的姑娘。她只有那几句话,哀怨忧伤,痛苦绝望。梦里的自己,对她似乎非常熟稔,最近的一次梦里,子煦甚至伸手抱住她,将她搂在怀里,却止不住血,只汩汩地流着,他的心居然跟着痛。
她不是个小丫头,比分别时看到的雨吟要大好几岁,介于小丫头和大姑娘之间,子煦想了很多次,始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她。
“听说,梦里见到的面孔,都是见过的,所以,不可能梦见个完全陌生的人?”又一次对月饮酒时,子煦问卿远。
卿远很有情趣地晃荡着酒杯,看里头随涟漪起伏的满月,“肯定是你见过的,不是这辈子,就是上辈子,总之是你命里遇见的人。”
“那她反反复复说我欠她的是什么意思?”
卿远放下酒杯,一脸八卦,“是个女的吧?”抚了抚下巴,“许是你上辈子杀死的情人?”
☆、梅岭“山魅”(一)
杀死的,情人?
子煦喉头有些干,他在钟山待了四年,除了练武研习兵法,便是和几个大将巡视队列。
情人?他想起从前在宫中,夏末应季的鲜菱角,水灵灵的;又想到皇子府中的那窝燕子,雏燕柔嫩的躯体。都是远隔几生几世一样的存在。
“听说,锦城新近出了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花魁?”子煦替卿远斟了一杯酒。
卿远一听这前半句,就知道子煦虽然人在山中,可消息却灵通,毕竟这也是轰动全城的大事,“不瞒你说,已经让我安置到了翠苑。”
翠苑是卿远在城郊的一处别院,是除他府邸之外,最为精致美妙的一处别院。
子煦仰头看月,皓白的牙齿轻轻磕在杯沿,“什么感觉?”
卿远一时没听清,看了他一眼,半躺在竹榻上,思量了会儿,懒散地道:“远看亭亭莲花不可亵玩,摘下来也不过新鲜个天而已。”
以为会听一大段一大段淫靡的话语、亦或是强自镇定掩饰喜悦的谦辞,却没想到这样意兴阑珊,子煦心下不免诧异,望了一眼正端详酒杯的卿远。要知道,这花魁在锦城出了足足有半年的风头,多少富家子弟争风吃醋,就连卿远,也下足了功夫,才最终抱得美人归,这才多大会儿功夫?究竟是花魁有问题,还是他有问题?
远远的,有马蹄声急促,红色的火把在漆黑的山间分外耀眼,一道道传令兵的嗓音在山野间更显清亮。不等最后一道传令兵近前,子煦已经放下酒杯,淡淡地冲走进院落的兵士道:“把我的盔甲拿来。”从容平和的样子,令一旁起先惊诧无措的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