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团年,一家人围聚红泥小火炉埋地瓜烤年糕,爹说,该让孩子们知道疯病由来了。
是遗传。
遗传病。
祖父母当年是一双羡煞江湖的神仙眷侣,却惹到一名心思歹毒的用毒高手,在祖父吃食里下了毒。毒无色无味,潜伏血液,等毒发发疯时,早历经经年侵透四肢百骸,且遗传后代。毒师因仇家众多,早被杀死抛尸。举目无路的祖父母带着年幼的父亲寻访神医无果,途中病发身亡,悲痛的祖母亦因此疾病缠身,没几日随之仙去。
遇见娘亲,直至成婚,爹对来龙去脉,也许可能产生的后患,无一丝隐瞒。
但如今,事态恶化已不由控制,父亲自知癫狂时日愈多,对不住娘亲,她现在离去是好的,钱财尽可散去,他不会怪她。
娘说她不走,她走了,儿女如何办,爹如何生活?她说着说着哭起来。我真怕有朝一日她会瞎掉。
女人为情……真是蠢。”梨溶撇撇嘴,仰首望月,夜风吹直她长发,宛如蝶翅纵深拉直,是不是这样,就不会泪盈于眶呢。
“没过几月,爹就把娘杀了。因郁郁不得解药而饮酒,借酒发疯,一刀刀把娘切了,大哥像疯了一样扑上去救娘,那刀便落到了大哥头上……鲜血四溅。人就像没了气的皮球,噗噗噗噗,哈哈哈哈,就逶迤在地了,”梨溶张狂的笑起来,笑得双肩狂抖,钱进来伸手去遮她眼睛,掌心搵了滩温温热热的水,一触,就宛如融冰顺颊而落。“如果难受,就别说了,就当是做过噩梦好了,你还活着,活在当下。”钱进来尽力以最温柔的嗓音劝慰道。
“这些画面,在我睡梦里重新上演了千百遍,我已经不害怕了,”梨溶双手捧住钱进来伸来的掌心,侧脸轻噌,湿漉漉的长睫痒酥酥的,像只淋了雨的伶仃小猫,可怜得钱进来心都快化了。
“虽然我重新经历过千百遍,但我没跟任何一个人说,我只跟你说,因为你死后要埋葬我的。但若是你跟别人吐露半字,我定然杀了所有人,”梨溶撇撇嘴,委委屈屈道:“真的,我甚至连二哥都没说……”
“那日二哥去山下城镇采购些生活必需品,归来时,已是傍晚,爹早将娘与大哥塞在口袋里,绑上大石块,施展轻功丢到村子十里外的大河里。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是河里的鱼,天上的鸟告诉我的。两个哥哥都没有操兽的天赋,但我与生俱来,闻说我祖父就有。我害怕爹知道我知道一切,于是我跟蛇宝宝一起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村里孩子都不理我,我只能跟宝宝们一起玩。蛇宝宝伸长身子量不及我高,我怀疑终有一日它有我长的时候就会把我吞掉。于是我等啊等啊,等了好久,蛇都没长大,二哥却回来了,推开门问我看见娘和大哥了吗。我侧头看二哥,同时看见站在他身后爹爹,眸色清清澈澈,满是急切,好似清醒过来了,书房发生的一切都不知道。我便也说不知道。其实我不知道爹爹知不知道,我开始怀疑往昔发生的一切殴打癫狂都是在爹爹清醒下做的。他是一个骗子,是一个恶鬼。
“你看见娘去哪儿了吗?”他问我们。“你们看见我妻子了吗?”他问村子里每一个人,流着泪,哭得像真的一样。
二哥也很哀伤,我看得出,他相信了爹爹流的泪。他遗传了善良美丽的娘亲的优良基因。我感到很悲哀,我不敢告诉二哥真怕,五岁的小女孩,谁会相信我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