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其他人细微议论声。
“居然有人敢跟小疯子一桌……”
“他是小疯子的试验品,被药物控制了的。”
“是呵,我说难怪。又是个短命鬼试验品……跟在她身边的,哪个不死?这孩子发起病来,可是杀母弑父丧心病狂的啊。”
“嘘——小声点。”
“她体质异常,不能练武,不会听到我们传音的……”
想不到自身耳力已强到能截获他人密语了。钱进来侧头睁开眼,望向兴致勃勃挑逗宠物的梨溶,背衬一扇圆形格条窗户,细濛濛的晨曦透亮,她未挽束的鬓发稍有些凌乱,蓬蓬的蒙了层青光,像套上薄脆砂糖纸的艺术小人儿。
若非掌心挑逗的宠物,本也可以用活色生香来描述的啊,钱进来胡思乱想间,被一巴掌拍醒过来。
“起来啦,该出发了。”抬头愕然。
适才熙熙攘攘的满屋子人,此时除了几名厨子打杂的其它都不在了。梨溶叮叮当当收拾着瓶瓶罐罐。等后知后觉的赶出去时,好几十婢女侍卫整齐林列,马车牵成横排,礼仪遵谨,声势浩大。众目睽睽下俩人鱼样儿灌到最后。
不知是哪支枝桠没挡住光线,白亮宛如流水般,从树梢,屋檐,睫端,流淌而下,稀释了混混灼灼的晨曦。周身皮肤渐渐热起来。钱进来闭上微微楚痛的眼眸,没多久,隐约听见府里传来一阵悉索脚步声,伴随着谈话。
像是夏日蛰伏草丛的鸣虫,一声声嘹亮起来。太妃轻盈而尖锐的嗓音颤在空气里,像使尖锐指甲挑动琴弦:“孩子,纵然我身体不好,这一趟,母妃定要陪你去的。”
顾之期劝道:“来往书信被窃,偏皇上又大赦天下强迫我放洛羽生,两者相连的几率太大。孩儿此行,不担保会发生什么,母妃别去涉险了。”
太妃拎紧语气,悬吊吊道:“若你弟弟敢动你分毫,得先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母妃……”顾之期哀求道:“孩儿不愿……”
“若我不保护你,谁还来保护你?”太妃切切道:“他们,一个个揣测你!陷害你!把你调到远离京师的南方!没一个护你,母妃没用,都怪母妃没用……”说着语带哭意,顾之期低落情绪,婉转求和:“是儿臣自愿来的,而且,弟弟对我还不错……”
“怎么不错?赏了那个他不要的女人给你?”太妃收泪极快,如风速雷霆,转而翻脸,哧之以鼻:“这一切,原本都该是你的,女人,国家,天下!按照辈分,你该做皇帝,是他欠你的。”
“母妃!”顾之期打断她,神色里带了丝慌乱。
久经容仪教礼的太妃心底自知是失了言,忍住闭嘴,然而眼眸里仍旧是不悦与桀骜的。说着说着,人已步到大门口,金钗盘发,黑底绣牡丹图腾的裙裳浓墨重彩,往苍亮日光底下一站,所有光芒都被敛到精致的眉里眼间。奴仆们一致施礼,仿佛站在玉阶扑就的正殿之上接受万官朝拜,微微仰头,扬眉垂眸道:“孩子,你该得的,母妃发誓,终有一日会帮你全部争取回来!”
顾之期按捺了身影,退在墙角里,像抹生在阴冷墙角里苍白的影子。
他未回复。
雄才大略一番后,母妃在众人敬畏的目光里趾高气扬的登上最前面最大最华丽的一顶马车,于是空气沉默下来。
顾之期郁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