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地底被戳漏了小洞,几点青黄逐次漂游浮动上来。照亮了梨溶的脸像劣质粉底铺面,她眉角飞扬,意味不明。
钱进来暗觉不对,低头便见攥紧的梨溶袖口,不知何时亮堂得宛如朝天晾晒的青蛙白肚皮,能清清楚楚的看见大量细小黑影在布下焦躁爬动,欲挣破而出,而飘出的几只应是动作快钻出了钱进来的指钳,原来刚才的刺弄感竟来自于此!
钱进来头皮发麻,瞬间松手退后。
梨溶泰然处之,扬袖一撒,刹那间萤光飞舞,如浩瀚星云,浮沉循次,点缀宇宙,她站在中间,只有她一个人被烘托照亮,天地万物围绕她一个人而流转消逝,她隐在青黄自然光中的脸色光影恍惚又不甚清明,嘴边笑意弯弯,慈悲道:“钱进来,我给你这一次机会。”
钱进来咂舌不可置信,他看她怎么也觉得没有仙气,伪装得再好,充其量是做尽了坏事的地下妖灵精怪!已经想不过来为何梨溶身藏虫子而没事儿的问题了,而是幡然醒悟感为何顾府所有人对她远避三尺。
侧眼身后树影般立桩桩的莽汉们,被照亮的脸上果然流露出又是惊奇,又满是幸灾乐祸。因为就独独留下钱进来一个与她面对面,看戏谁不乐意?场中的他却有点怕了,他看着梨溶,明明看了很多次的脸,却又觉得说不出来的诡异陌生,混淆着情绪,不知该如何反应。
梨溶轻飘飘的抬起手,挑逗着一只与指尖绕圈圈的小萤火虫,眼眸温软的好似玩耍最亲密无间的朋友,语气也柔柔软软的:“你与黄金城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钱进来冷汗连连,一五一十,他是真的如实相告啊!未认识辛夷之前,他日日劈柴烧饭听都未曾听说过的地方。如今却将他性命纠缠。
可谁会相信呢。一想到王爷与夫人对话顿觉口干舌燥,他们似乎知道一些关于令牌的秘密,而且与自己相关,如何让梨溶如何相信他一面之词呢。
但是梨溶托起下巴,郑重点头道:“果然与调查结果一样。”
调查?他们在背后调查过什么?
梨溶话掐半截,抬起浸水葡萄似的眸子,滴溜溜相望而来:“你吃穿用度皆我顾府,救过你命,赐予增加功力的神药,现如今只拜托你做这件事,日后保你荣华富贵如何。”
“然后我可以走了吗?”钱进来只在意这一个问题。
梨溶叹惋的摇摇头:“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入我顾府都没得机会——既得入我门,要么死,要么尊荣,没有另选。”
钱进来被气了个半死:“妖怪!魔鬼!禽兽!仗势欺人!横行霸道!草菅人命!还有没有王法了啊!”
“蛮好听的,你再继续?”梨溶笑意一冷,弹飞萤火虫,指甲上蓝光莹莹,似是有毒。
钱进来蓦地冷静,脸上一阵冷一阵热。
就凭他这么个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平民,花园里苟且偷生的蝼蚁,随便一拍手都能击碎他头颅。心底那点纸老虎的自尊早被贪生怕死的欲望透支得渣都不剩。
见被拷问人白了脸色,梨溶颇满足的掠了掠鬓发:“怎么了,怕?呵,做人说话都莫要太死,自断后路,这世间谁料得到以后呢。王爷派下来一个任务教给你,你好好做,我尽力保你不死,毕竟你还是我唯一的药引子呢。”梨溶顺势往墙壁上一靠,不感湿冷般,抱起双臂横胸,裙裾散开摆下宛如生在悬崖上的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