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夏季,剧组转战大草原。在内蒙和外蒙交界的边境地带,在有高山有草甸有湖泊的地方扎营取景。
那个夏天非常美好,那片草原拥有天堂般的胜景,和属于他们每人的青春回忆。
清晨时分剧组车队开进草原天路,草梢上一片蒙古包仿佛浮在云端……蒙古包门口走出来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长发披散,袍子的衣襟微敞,嘴里叼一根牙刷,手里还拎一只搪瓷缸子。
裴琰在车上瞧见了,喊了一嗓子,笑着扬手一招呼:“哎!”
站在蒙古包门口的人,遥遥地也向他们一招手,笑容爽朗,眼中映着天上的云,肩上披裹着金色霞光,特好看。
裴琰回头跟庄啸说:“老王爷,咱们小王爷来了。”
“我是假王爷,”庄啸一笑,“人家是真的。”
“哎……”裴琰凑到庄啸耳边说,“我觉着小王爷好像越长越帅了,以我的眼光……这人以后帅过你了,没法儿再给你当替身了。”
以你的眼光。庄啸不吭声,伸手就捏住裴先生的后脖子窝,手上缓缓加力,最后掐住裴琰喉咙,掐得他喘气大笑“哎呦”“我就是说说我没想法”“这口味儿太膻了我吃不下”……
小萨含着泡沫正刷牙呢,口里念念有词咕哝了一会儿,然后吐掉泡沫,顺手从脚边的奶桶里舀出一杠子带着温度的鲜奶,痛快地漱口。
然后这人系好衣服袍子,把辫子梳上,套上长靴,翻身上马。
小王爷早起出门就是先遛马。
马儿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狂奔,围着不远处的羊群打了个圈儿,然后绕着湖跑。小王爷侧身弯腰伸手捋一把草,再翻身上来,再溜下去钻个马腹,再上来,然后再骗个腿换个姿势,再站到奔跑的马背上看看远方的风景,再坐下……
远处车队的一行人看得目瞪口呆。
裴琰大叫:“卧槽这小子是在晨练吗?!”
庄啸也笑:“是在晨练。”
“我觉着那匹马可能受不了,”裴琰大笑,“那马直喘,都快被耍晕了!”
“你知道我哪年认识小萨的?”庄啸跟他说。
“哪年?”裴琰问。
“十五年前了,”庄啸道,“那时候随剧组拍戏去找外景,碰巧在草原上就见着了。我认识小萨时候他也就十岁吧,还是小孩子样儿,他就每天早上起来遛他们家里那一群马,赶着一大群出去,从这个马的背上蹦到那个马的背上,我们就每天早上看着他折腾那些马,孩子十岁就这么玩儿了!”
“十岁,他那时候分量还很轻吧?”裴琰抹脸大笑,“我觉着马真的受不了了!”
而这对于小萨同志,就是每天早上的例行功课,就像裴琰每天清晨和他啸哥站在后院甲板上,练咏春108手一样,这就是草原上一个最稀松平常的早晨。
萨日胜耍了一小会儿,就下马了,抱着汗津津的马脖子揉揉蹭蹭,讲几句悄悄话,然后牵着缰绳,慢悠悠地走回来。马儿在湖边吃草,小王爷蹲在水边抽一根烟……
影片在大草原上需要一幕醉酒上马驰马狂奔再坠马的镜头,两位主角都需要背脸和远景的马术替身,这工作理所当然是让萨日胜来的。
不拍戏的时候,裴琰闲得没事儿就去找小王爷跑马赛马,每次他都输给人家几包好烟。
傍晚,一轮红日悬在半空,缓缓降落在草梢上,远处的天边水汽缭绕。
裴琰牵着马绳去找萨日胜:“哎,来啊,跑几圈?”
小萨靠在湖边打盹,从帽檐下微眯着眼:“跑几圈?”
裴琰说:“三圈!”
小萨一伸手:“给三包烟。”
“小孩儿也学坏了啊!”裴琰怒道,“老子就一定输啊?”
“在这儿我是‘老子’。”小萨说。
“我……操……”裴琰笑着把一记黑脚踹过去,小萨一翻身就躲开了,顺势就爬上马。
裴琰再想捉人的时候马就直冲他撵过来了,他掉头撒丫子跑,落荒而逃,萨日胜驰马故意擦着他身边掠过去了,裴琰气急败坏大骂!骏马向着天边的红日驱驰而去,一骑绝尘,草原上是一片“嗷嗷”的笑闹声……
他们几人在湖边抽烟、聊天,落日再次把霞光披洒在他们身上。
萨日胜在人堆里不太爱说话,不理人,就一直低头刷着手机,不知又在和谁讲悄悄话呢。打字仍然不利索,聊天聊得手脚忙忙叨叨的。
信号不好,刷不出什么东西,看不到图片,只能断断续续发出几条短信。
裴琰突然靠过去,扒住对方肩膀无耻地偷看。萨日胜迅速盖住屏幕:“滚。”
“我瞧见了,”裴琰拖长声音,“宝——宝——”
庄啸抽着烟笑,不说出来。
“谁啊?”裴琰嘴欠,追问,“哪个宝宝……?到底谁是谁的宝宝啊?”
小萨不答话,绷住的嘴却缓缓透漏出笑容,笑起来还是脸红,耳朵也红。
“哎,谁是你宝宝,给你大爷老实招供。”裴琰盯着小萨。
“没有。”萨日胜说,“我是他的宝宝。”
啊——
一群人仰面倒在草地上。
这口狗粮塞的,都噎着了,聊天话题可以结束了,一群糙老爷们儿没的聊了。
“真叫肉麻!”裴琰哼了一声,“小年轻儿谈恋爱是不一样,老夫老妻的都没这待遇。”
庄啸:“……”
“怎么就没人叫我宝宝啊?”裴琰带着怨夫之意大声道,“我就不可爱啊?……老子他妈的也可爱着呢!”
萨日胜都顾不上脸红了,咧嘴笑。
庄啸板着脸,把烟蒂咬到嘴里,嚼。
有两秒钟的尴尬冷场,裴琰扭头瞪着庄啸,就是挑衅。随即,人丛里一头公狮子突然暴起,翻身压在裴琰身上。
裴琰被摞在地上仰面朝天,“啊”一声,下意识试图挣脱。庄啸的脸就近在咫尺,炙热的呼吸直喷在他脸上,那股压迫的分量沉甸甸的,他浑身“轰”得都热了!耳畔周围就是一片此起彼伏的嚎叫。
众目睽睽之下,庄啸压着人,揉着裴琰的胸膛,扳过他的脸,说“老夫老妻怎么着了”,照着他嘴巴就咬了下去……
萨日胜离得很近,受不了这种火辣场面起身就走,其余人疯狂地吹口哨。
那天在场的一群小弟都开眼了。
虽说大家私下都知道,那两个人是“在一起”的,但这是庄啸头一回在众人眼皮儿底下,招认了情侣关系,“啃”了裴先生。
也像发泄似的,咬了好几口,把裴琰的嘴唇愣是给咬破了。
……
夜晚,借住在当地牧民的蒙古包里,两人搂在热烘烘的毛毡子下面,重温往昔那段回忆,滋味妙不可言。
羊又被狮子啃了一遍,差点儿开膛破肚……裴琰半跪着,趴在庄啸身下喘息,灵魂快要出窍,好像要被对方从中间撕开,劈成两半儿了……
事毕,他俩裹着毡子聊天,提到小萨,又提到邢瑢。裴琰问庄啸,那俩人现在怎么样了?
庄啸说,就还那样,这几年一直还是那样儿呗。
邢瑢经历那次重大风波之后,沉寂了一段时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