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肉,糖醋黄河鲤鱼,丁香肘子,甘草霜烧牛肉……菜还没上桌,满屋已飘起醇郁肉香。
朵二叔带着老婆孩子来了,阿祥也来了。刚被ko过一回,阿祥一见阿蓝便臭脸,和朵拉寒暄几句就提前退了场。朵姑姑一直把他送到大门外,回来时眼睛微红,神色却很平静。
“老马把那两万退回来了。去年借的那些,他说年底之前会还。”朵姑姑淡淡地叙述,无波无澜的语气仿佛已经置身事外,“还完钱,忙完剪枝,他会上内蒙去,那里有几个朋友,几年前就叫他过去帮忙管葡萄园了……”
“姑姑……”
“你不用担心我,当年那么难,姑姑不也过来了,只要大家都平平安安,其他的,就不要强求了。”
朵拉没有再劝,二十年前因为感情不和而离婚的姑姑,二十年后一样能壮士断腕,只不过那时是踏出了一道门,而今是关上了一扇窗。
那时为的是尚且青春年少的自己,而今为的是早已长大成人的儿子。
阿蓝很有些不安,“姑姑为了阿祥,和马大叔都一刀两断了,我把阿祥打脱臼,她面上没说什么,私底下会不会生我的气?”
朵拉安慰他,“不会的,姑姑是明白人。那天的事你就当没发生过,别再提就行。”
阿蓝连连点头,于是饭桌上积极吃菜,积极喝酒,敬完奶奶敬姑姑,敬完姑姑敬二叔,来者不拒,乖巧无比,哪还有一点当初朵拉面前的死心眼儿倔脾气。
因为喜欢,所以愿意努力,愿意迁就,并不善饮酒的他,38度的宁夏红眼也不眨,一杯杯地喝下去,甘之如饴。
“阿蓝,拉拉爷爷走得早,她爸爸妈妈也走得早,我的事,你就更清楚了。我们朵家的女人命都苦,我和奶奶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拉拉还年轻,当初奶奶跟我说起你,我是不太看好的。”
“姑姑……”
朵姑姑挥手止住她,望着阿蓝继续说,“我打心眼儿里希望拉拉找个家底殷实,家庭圆满的人家,弥补她这些年受的罪,以后也少吃点苦,可是没想到,她找了你。”
阿蓝放下杯筷,坐正身板,凝重而坦然地回望朵姑姑。
“拉拉长这么大,从来没谈过恋爱。她会带你回家,你肯跟她回家,就说明你们俩互相都是认真的。认识你这些天,我能看出来,你是个懂事,孝顺,勤快,心地善良的好孩子,你肯上进,有一技之长,待拉拉也好,你们俩能认认真真在一起,奶奶和我都赞成。
“可这世上万事,最怕认真两个字。拉拉比你大四岁,她年纪不小了,耽误不起,你还年轻,以后还有很多可能性。姑姑想说的是,你要好好地想清楚了,愿不愿意未来这一辈子,都跟拉拉一起走下去。”
话音落下,饭桌上一片静寂,阿蓝沉默着没有说话。
朵拉忽然没有勇气回头去看他。
“婚姻是人生大事,姑姑不要求你,也不指望你现在能回答,姑姑反倒希望你和拉拉两个人都能慎重考虑。姑姑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教训,尤其是你,拉拉。”
朵拉如鲠在喉,姑姑是有感而发,可再不中听,苦口婆心都是为了自己,她不忍心反驳。
“女人在这世上本就比男人更苦更难,一步错,步步错,等你有了孩子,等你年纪大了,想回头都难,更何况你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奶奶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