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正前方太师椅上端坐着的二人。
言澈翘起二郎腿,一手托腮支在膝上戏谑道:“公公把我们的生路都给堵上了,我们不来找你,还能去找谁呢?”
商弋朗声笑了笑,拂袖坐在了右侧客席上,“言公子这话又是从何说起的,断你们生路的,怎么会是我呢?容我饶舌说一句,负责此案的是夏公公,而非我,你们就算要破罐子破摔,也应当往他那处去不是?”
“我们为何会来此处,公公您心知肚明。”言澈笑得越发灿烂,同适才的山茶花一样,可只有林鸾知道,他的怒意怕是已经堆到了顶点。
“听闻你家老爷子如今幽居府邸,你这个做儿子的也不想着回去多看望看望,反倒有闲情来我这里喝茶。”商弋有意岔开话题,阴阳怪气意有所指。林鸾搭在扶手上的玉指默默紧拢,指甲在那楠木祥云纹上嵌出不浅不淡的痕迹。
只因他随口在皇上面前搬弄几下是非,就害得言伯伯被革职幽禁,他们两人有家不能回,而这个始作俑者竟还能悠然坐在这雕栏玉砌的宅邸中品茶,将这事当笑话一样轻巧讲出,至始至终,云淡风轻。
“公公做事素来雷厉风行,在下由衷佩服,这不,眼下心里也痒痒得紧,总想着要效仿一二。”言澈笑着向后仰躺在椅背上,眼眸下斜,“公公也知,我素来是个好管闲事的主,这些年得空没少往外头跑,好巧不巧又正好叫我听到了些于公公不利的碎语,又好巧不巧这些碎语都被我一一记录下来,为了替公公您讨回公道,我又好巧不巧叫那些在背后乱嚼舌根的人在上头签字画押,只待有朝一日能亲自交于您手上。有了名单,料理起来也有个头绪不是?”边说边拍了拍胸膛上微微鼓起的方形,发出闷响。
商弋眯眼凝视着他,神情并无多大变化,只眼中的光芒恍惚了一瞬。手腕轻轻一颤,刚递到嘴边的茶盏便溅出两滴淡绿在他手背上,旋即恢复如常。
“若是公公不得空,我便只好去叨扰那小夏公公,看看他是否有这兴致。”言澈双手撑在扶手上佯装起身要走。下头那尊处变不惊的大佛终于有了反应,呷了口茶单刀直入道:“条件呢?”
“求条生路。”言澈重新将身子埋入太师椅上,笑容渐敛。
屋子外头,月辉懒散到连一丝半缕的光亮都不愿多拋向这处。鹧鸪声此起彼伏,又为这凉夜平添了几分凄凉。夜风兜转而过,无情扯乱几丛花枝。雪白花瓣悠悠转下,忽有几道暗影飞速闪过,花瓣随之跳动了几番,又沉沉卧在了地上。
暖阁里地龙烧得火热,林鸾的心也跟着紧绷起来,好似被人丢进油锅里反复煎烤一般。眼锋胶着,沉默徘徊游走在三人间,世界仿佛静止了一般,唯有更漏声声,震耳欲聋。
僵局终被打破,商弋突然笑出了声,食指悬在空中点着他:“生路?你小子好大的口气,就真以为我会怕了你不成?”
手中茶盏愤然扑向地面,发出凄厉哀鸣。雕花木门应声敞开,一群提刀执剑的黑衣人鱼贯涌入,团团将此处包围,银光凛然将气氛凝固。
最后进来的是一个身着绿衫的瘦小男人,不紧不慢,清闲地好像只是来拜访寻常友人一般,进门后便恭敬站到了商弋身后,目光却一瞬不瞬看向上头。五官周正,一丝不苟,只那一双眸叫人一见难忘,深潭般的幽暗,谁也捉摸不透。
阿泽。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