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坛子酒喝完,我顺势把手边的一坛子挪过去。他对我笑笑,我低低地说:“那,优姝肚子里的孩子,以后可就姓优了。”
他怔了怔,只轻轻“嗯”了一声。
“他会怨你的。”
“你们什么都别告诉他,”巫端臣柔声道,“是我对不住他,也对不住他娘。优二小姐待我的恩情,只能下辈子再还了。这一生,虽然不能如她所愿,住在长安;但只要她一声号令,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我稍微带了点讽刺,道:“说什么大话呢?阿姝能有什么事,还叫你去赴汤蹈火?”
他举起酒坛子向我敬了一杯。
我心思也活了,不再僵持着,自己也饮了一口,道:“你什么时候走?我和枕壶去送送你吧。”
“我明天便走,”他平淡如水,“不用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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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也好,”优姝歪在锦褥上,小丫头在边上给她捶腿,“也算省了桩心事。我没了他,莫非就不行了?”
我端了碗桃花羹在边上,舀起一勺来,等凉了便喂她喝。
优姝鼓囊囊喝了一嘴,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眼神狠戾的道:“我不管旁人在背地里说什么,要是敢当着我的面提一句,看我不撕烂他的嘴。”
“我的小姑奶奶,”我哀叹,“您可消停些罢。自己拖着这么个身子,还想撕谁的嘴呢?”
她“扑哧”一声,对我盈盈的笑道:“阿姐,咱们把阿泽接回来吧。骊山那地界,通通是白发苍苍的老家伙,他一个小伙子,在那儿有什么意思。”
“等你把孩子生下来,”我道,“你当我有几颗心,一边替你操心,一边还要操心他?”
她懒洋洋地靠在榻上,呵欠道:“好罢。”恹恹的转过头,不肯再喝,只说:“桃花羹我喝厌了,怎么感觉有点儿苦?阿姐,你摇下来的全是新鲜桃花吗?”
我重重把碗往桌子上一搁,怒气冲冲的瞪着她。
她半点不怕,眯着眼睛狐狸似的笑。
死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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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我向枕壶道,“我再不费这种心了。她一说不想吃油腻的,我便眼巴巴赶到城郊去,摇下来一罐子桃花给她蜜了做粥喝。她还嫌不新鲜!”
枕壶笑道:“阿姝的脾气,你第一次知道?”
“我是要被她气死了。”
“好了好了,”枕壶摸着我的脑袋安慰我,“回头等她孩子生下来,我替你教训她。”
我握了枕壶的手,笑吟吟道:“正是了,那丫头从小怕你。”
闲话间,我便搂了枕壶,舒舒服服的歪到床上去了。他头枕着鸳鸯巾,眉眼含了春水般的笑意,伸手来摸我眉骨。我略略有点不好意思,偏了偏脑袋,窝进他怀里。
“我们以后要生几个?”我有一搭没一搭的问他。
“随便你。”
我叹了口气,“成亲后,好像没闲下来过。”
他抱着我,低低笑道:“不如现在来努力努力?”
我心里也很有些动情,便迁就着被他解了腰带,接下来便胡天胡地,只觉远远望见阳台云梦。
消歇后,他起身披了件草木灰的外袍,点了灯坐在窗户边上。我懒懒起身,斜倚着床柱,撩起帘子,看着他问:“又忙什么呢?”
枕壶道:“你明儿进宫瞧瞧延顺公主吧,我听说,她怕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