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腔便起来了,“师姐是骗子,还说要参加我的葬礼呢!——现在是谁参加谁的葬礼?骗子!”
师姐脸上神情微动,便搁下白羽扇,伸手揽了我。我哭哭啼啼地被她揽到身边,听她柔声说:“是师姐不好。我活这么些年,见惯了生死,老早就看得极淡。有过极要好的朋友,也对一些人心动,可他们如今都埋到了土里,腐烂得只余下白骨。”
我茫茫然看着她,她轻轻呼出一口气。
“可你和嫩嫩毕竟还年纪小,尤其是嫩嫩,从没经历过这事,我又是他亲娘——唉,我活这么些年,师姐倒是当了很久,当娘还是第一次。”
她目光投向蔚蓝得有些温存的天空。
“我这一次抛下了很多人。最对不住的就是嫩嫩了,你以后务必要看顾着点。”
“但我也不后悔。我已经活了很多年,能和鹿白荻一起变老,是我想过而不敢说的一个梦。阿昙,你能和枕壶一起老,我原先是很羡慕的。”
我听了师姐一席话,不知所措地离开了她,跌跌撞撞绕过曲廊。在迷宫般的回廊中转悠了几圈,远远的听到有琮琮古琴声。
琴声板正而端方,一听就晓得是师兄。
我循声而去,便见师兄慵懒地倚在廊柱上,古琴散淡横膝前,双手搁在琴弦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撩拨着。檐角绯红的落花飘落到琴弦上。
“过来。”他眼睛也没抬,只是吩咐我。
我最不敢的就是违逆他,乖乖在他身边端正坐下。
“弹一弹。”他将琴挪给我。
我略一沉吟,手一扫,滑了一曲《东山》。本身就弹得不好,加之好久没碰了,这一曲弹得磕磕绊绊,全无半点高卧林泉溪月的闲散之气。
一曲终了,师兄“哼”了一声。我战战兢兢地起身行礼,他倚着廊柱淡淡看我,“本来就没什么天赋,又不肯勤练,我看你这辈子也就这么个水平了。枕壶就比你弹得好。”
我听他并无愠怒之意,便将不安的心放进肚子里,笑嘻嘻道:“枕壶做什么都比我好。”
师兄扫了我一眼,道:“他没你听话。”
我闻言无限愕然。师兄这是在——夸奖我?
他对我的惊讶浑不在意,只是随手扔给我一只纸鹤,“枕壶的信。”
我下意识地捧住那只纸鹤,紧紧揣在胸口。师兄闲闲地瞥我一眼,自己又抱了琴,随手拨弄了两根弦,古琴铮铮响起来。
“邪魔消散后,叛军一路节节败退,安世子已被生擒。皇帝前些天已经在准备起驾回长安了。枕壶忙完这一阵子会到这边来接你,你在雪山上安心等着吧。”
我回到屋里将纸鹤摊开,几十个字翻来覆去看了几个时辰。
枕壶问我好不好,枕壶说他还不错,仗马上要打完了,他要来接我。
我脸红得发烧,把脸埋进褥子里,在床上打滚。来回滚一圈,便将信看一遍,床上被我滚得一片狼藉,信纸也被我手心汗湿了。
末了,我起身,珍重拿起镇纸压了那封信,整理好被褥,满腹甜蜜地走出房间。
师姐摆好了晚饭,自己拎了个篮子与鹿白荻并肩站了,见了我便说:“我和白荻商量了,不能放着嫩嫩不管。今晚我们一块儿去找他,就不烦劳你了。”
我咬着筷子说“好”。
师兄进来,先是皱眉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