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厉神情,沉声说,“我儿子在他手上,你要我不去找他?”
“虎毒不食子。”师兄慢慢地说。
师姐的眼泪涌了出来,“你现在同我说这种话?搁以前我相信,现在我——我怎么也不敢担保。白荻他——他早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了,这一百年发生了什么呢?就算不为了嫩嫩,我也要去把这件事搞清楚。他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早知今日,”师兄叹气,“当初又何必?”
“我又不是神仙,”师姐嘟嘟囔囔,“我当时若能料到今日,就不会下山啦!”
我上前抱住师姐,她反手搂住我脖子,眼泪沾湿我前额的碎发,又微笑起来,说:“倒也不能一概而论,我当初若是不下山,就遇不上枕壶阿昙这两个小屁孩儿了。我倒是无妨,兰图你该多没趣呀。”
师兄抱臂,被白绫裹覆着的眼睛转过来,我没道理地感受到他凌厉的目光。他冷而淡地哼了一声,“我没趣?我真该谢天谢地了。”
我和师姐各自淌着泪,又噗嗤一笑。师姐道:“好了,好了,你别同我争。我去找鹿白荻,你去军队里帮枕壶,如何?”
“你能斗得过鹿白荻?”师兄拧起了眉毛。
“你现在也斗不过他,”师姐冷静地说,“所以我们谁去都是一样的。我好赖还是他夫人,大约能说动他一些。更何况嫩嫩在他手上,我无论如何也不能不去——枕壶那边要是没有你,还能撑多久?”
我听他们言及枕壶,心里咯噔一下。
“叛军那边邪魔入侵得更加厉害了,”师兄沉吟,“如果不是朱将军神机妙算,引他们入群山中,凭借着地形优势,恐怕如今局势更堪忧。——你说得有道理,那边的邪魔需要我去压制。深鹂,你能独自面对鹿白荻吗?”
师姐深吸一口气,“怎么忽然这么问。”
“因为你在害怕。”师兄说。
师姐低下头说:“你怎么知道?”
“你是我师姐,”师兄迟疑地说,“我认识你好几百年了。”
师姐微笑起来,眉眼灵动得像山水泼墨,“是啊,好几百年了。我喝酒醉了三年,从凡人给我修的坟墓里爬出来,就见到你抱着盆灰扑扑的花,靠着我的墓碑吃馒头。你说说看,你第一眼怎么看我?”
“忘了。”师兄老老实实地说。
师姐也是摸清了他的脾气,只叹息着问:“那后来怎么看我?”
师兄想了想,说:“剑术很差。”
师姐:“……”
她满腔温柔的怀旧情绪无处倾吐,只得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我那时候,觉得你这个年轻人生得很死板,要是能灵活些,未必不是个俊俏的少年。”
又上下将师兄一掂量,笑说:“我那时候真不了解你,怎么能指望你灵活些呢?还不如指望六月里长安城下雪。”
她转过身,低低地说:“那就这么定了,我去雪山找鹿白荻,你去深山找枕壶,帮唐军的忙,压制叛军的邪魔。待一切定了,我们上‘风水一轮’喝酒去。”
“喝酒不好。”师兄拧眉毛。
师姐没好气说:“好好好,不喝酒!到时候你国师大人威名赫赫,谁敢逼你喝酒不成?你拿剑抵着老板的脖子,要他给你端茶来,你看他端不端?”
师兄嘴唇极细微地弯了弯,拱手道:“那就此别过了。”
“长安再会!”师姐也向他拱一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