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她出来,也不准给她吃饭!”他转头对上二姨太来不及收敛的幸灾乐祸,怒火更甚,骂道:“还有你,你也给我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留在这继续丢我的脸吗?”
二姨太涨红脸,急急忙忙走开,而阿秀女也赶过来,把苏锦瑞架起来往楼上送。就在此时,苏锦瑞听见父亲苏昌平跟换了个人似的,用不甚娴熟的官话和颜悦色说:“家里乱成这样,真是让世兄见笑,稍等等,我这就去禀报父亲。”
一个声音操着字正腔圆的官话道:“就怕打扰了苏老太爷。”
“无妨,家父能见到叶家后人平安归乡,心里不知会多安慰。”
苏锦瑞一低头,瞥见大厅处站了一个身材挺拔的青年男子,他身上既没穿长衫马褂,也没穿西服马甲,而是穿了一身满大街最寻常的白布褂牛头裤,虽干净,可透着卖力气人的卑贱。
这般打扮的人居然能由苏老爷带着登堂入室?现下还要为他引见轻易不见客的老太爷?
苏锦瑞疑虑重重,她借着拐弯的当口再看过去,这下看清了那男子的脸。那张脸轮廓分明,浓眉大眼,全然不似苏锦瑞平日接触那些斯文俊秀的公子哥。他眼皮一抬,目光冷冽,看得苏锦瑞吓了一跳,本能就要往后退。这一退不打紧,正好牵动适才扭伤的脚踝,疼得她顿时龇牙咧嘴,禁不住哎呦了一声。
就在此时,她清楚瞧见那男人皱起眉,脸上露出一丝嫌恶之色。
苏锦瑞涨红脸,她猛然意识到自己现下一身狼狈,披头散发,穿的也不是待客衣裳,脚上木屐更是掉了一只,被她砸了一只。她跟二姨太起的这点隐私性质的冲突只合关上门自家打闹,却不宜打开门撞入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眼中,还引来如此明显的嫌恶,苏锦瑞禁不住又羞又恼,还涌上些无理取闹的迁怒:哪家世交侄子登门造访一声招呼不打?做男人还这么乐意窥探别人宅院里那点私密?简直粗鄙恶俗,这等人,往后想叫她多瞧一眼也难。
☆、苏大太太
二苏大太太
这一回的事令苏锦瑞生出深深的不安。
以往她与二姨太过招多年,各凭本事,各有输赢,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你仗着半个长辈的身份倚老卖老,我便能以大小姐的名由恃宠而骄。
然斗归斗,苏锦瑞从来不敢小看了二姨太。
这位姨太太身上有某种特质,你可以将之视为痴心妄想,却也能将之视为持之以恒。靠着这种特质,二姨太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她就如苏家这栋老宅子暗角里总会滋生的蚊虫鼠蚁一类,不管帮佣们每日洒扫多少遍,熏多少遍艾草蚊香,它们总也不会真绝迹,总是会伺机卷土重来。你根本不晓得它会在哪里繁衍,不晓得它们在何处出没。然冬天一过,春暖花开,它们总适时出现,时日久了,你才知道它们跟人其实是傍生关系,有过日子的油烟,就有它们在,有它们在,人才懂得了何为清洁。
二姨太便是如此的人物,这么多年下来,二姨太俨然成了苏锦瑞心中微妙却重要的存在,没有她,苏家自幼丧母的大房小姐怕不知要以教养为名沦到哪房太太手中;可有了她,原该娇养长大的小姐却早早学会了察言观色,明争暗斗。
这么多年过去,她们的争抢无非围绕些吃穿玩乐、衣裳首饰等鸡零狗碎之事,赢的人未见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