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湿冷的水渍。
沉重的氛围里,没有人打伞,亦没有人在意这哭泣的天气。
人们望着园子中间,那个被簇拥在白玫瑰丛中,睡颜安然的女子。她熟悉而精致容颜上仍残留着一丝浅淡的笑意。那笑容很美,美到让人觉得她仿若只是陷在美好的梦境之中,不愿醒来。
每一个与她沉默告别的人,将手中带来的白玫瑰,轻轻放在她身边,而后起身,走过她身旁,来到翟念面前,与她握手,告别。
与翟念并肩而立的,还有程钊。
除此之外,这满园中,已再无可以被称作慕北“亲属”之人。
来参加仪式的人,多数是慕北这些年走南闯北时,结交来的朋友,多是国内外志同道合的媒体记者。听闻慕北牺牲的消息,特意赶来参加葬礼。
站在家属位上,翟念面对着众人,机械地重复着所有动作。
与来人握手或拥抱,点头或告别,像一个木偶,一举一动,全无生气。
彼时,傅祁就站在翟念身后一米远的地方,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纤弱而倔强的背影,满心疼惜,却又无能为力。
甚至此时,他甚至连一句劝慰,都无法开口。
只因为那个人是慕北,而慕北于翟念的意义,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两个女孩相遇在美国街头,相识在喧闹的酒吧,相交在憨醉后的马路边上。
相似的命运,让她们互相依偎;相同的理想,让他们惺惺相惜。
慕北于翟念而言,何止只是一个朋友,一个老师那样简单。
很多时候,慕北是翟念行走在黑夜里的路灯,照着她前行的方向。
而现在,这盏灯碎了。碎在阿富汗的战场上,更碎在翟念的心里。
慕北的遗体交由大使馆运回国内那天,傅祁亲眼看着翟念疯了一般抱着慕北的身体,不让任何人靠近,也不同任何人说话。
她只是呆呆地抱着慕北,一动也不动。
红肿的眼睛流不出眼泪,哭哑的嗓子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整整三天,她不言不语,不吃不喝,甚至不哭不闹。
那种小世界崩塌后的绝望,让所有人都无从安慰。
她把自己封闭在一个小世界里,拒绝任何人。
包括傅祁。
所以,他只能选择陪伴,陪着她从b市到江南。
照顾好翟念的一切,也为慕北最后的旅途,极尽所能地安排好一切。
然而命运从来不会给我们以喘息的机会。
就像它不打招呼就带走了他们最重要的朋友那般,傅骁的出现,也让在场所有人猝不及防。
有人说,慕北生前拨出的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了傅骁。
这个她从小到大最爱的男人,是她此生唯一放不下的牵挂。
然而没有人知道电话接通后,两人谈论过什么,他们只知道慕北走得很安详。眼角眉梢,都是幸福的笑。
只是仍有遗憾的,遗憾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终时间没能再见到他。
实际上,在傅祁得知慕北出事后,他第一时间联系到傅骁所在的部队,得知他尚在执行任务,暂时无法取得联系时,心底第一次觉得无力。
这就是军人,保家卫国身先士卒,人人都被他们妥帖安放在胸膛之前,却把唯一的脊背留给了最爱的那个人。
负重前行之人,身前抗的是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