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犯的错他俩自己受着。我没有告诉朗朗这件事情,这是我私心,算是让他自我惩戒,知道底线应该在哪里,从头到尾我没在他面前提过庄飞予三个字,但他回国以后自然就知道不再跟庄飞予联系了。你知道了也不必跟他提起半句,我想即使他知道,也不会怪你,反而会庆幸当年喝那杯酒的是他不是你。”
陈琢其实并没有从宋璟的话里得到宽慰,庄飞予只有一点赌对了,他那番屁话没有任何逻辑和道理,但只要陈琢带着感情,就一定会自责愧疚。
宋璟把剪下来的残叶都归拢一处,看着陈琢说:“我并不是没有私心,当初没有跟庄飞予死磕,无非是这件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朗朗还年轻,远不到急流勇退的地步,那这件事瞒一天就算一天。我是他父亲,不偏颇是不可能的。我不怪你,但我拦着朗朗赶在他之前把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全部真相告诉你,并不是存着什么光明心思。我知道这件事从头到尾不是你的错,但我也的确想要利用你的心软为他争取和你重归于好的机会和筹码。”
宋朗辉小时候宋璟跟他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比起圈内那些一心扑在工作上一年有三百天在剧组的同行,他已经尽可能舍弃部分职业规划去陪伴妻儿。他不算慈父,但心底却总是对儿子留着最温柔的情感,宋朗辉是他和他最心爱之人用血脉孕育而成,成长过程中又付出诸多心血,无论什么时候接受采访,他都对记者回答对儿子唯一的期望就是快乐顺遂。他当然也会说过分顺遂不是好事,儿子应该受一些必要的挫折,但这个挫折太大,超过他的承受。
宋璟在法国拿到过影帝奖杯,和章茵绮当年的蜜月也是在巴黎度过,但陪着宋朗辉在南法一年的治疗经历,让他半分不愿回想那个本该是充满罗曼蒂克和喜悦的国度。
那一年里,章茵绮还可以在他面前流露软弱,宋朗辉在清醒与混乱之间徘徊,他却必须时刻保持坚强:于是他要忍着恶心和愤怒见庄飞予听他讲背后的丑陋心思,于是他要无数次做是否同意把宋朗辉绑起来的决定,于是他要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在没有清醒意识的状态下边哭边叫“阿琢”。宋璟能有什么办法呢,他可以满足幼年宋朗辉对所有昂贵玩具的渴求,但唯独这件事他帮不到半分。
陈琢推开门的时候,章茵绮和宋朗辉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灯光是暖黄调的,节目也是那种开心搞怪的综艺,母子俩脸上都漾着笑,这里一切都这么温馨平和,好像全然不受外面风起云涌的半点干扰,这一切的背后好像也没有他和宋璟对话里那些充满哭声的故事。
这样的对比,就好像过去几年他和宋朗辉各自的人生。
宋朗辉看到他,几乎是有点急切地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开口却也只是喊出一声“阿琢!”
陈琢摘了帽衫的帽子,站在玄关稍微背着光的地方,一张脸就更显得轮廓鲜明,哪怕宋朗辉和他机场一别不过寥寥几日,也看得见他的清减。
陈琢被他带到客厅里,礼貌地跟章茵绮打了招呼,章茵绮也看得见他脸上的瘦削和憔悴,这让章茵绮想起来几年前病房里的自己。
刚刚空气里那种温馨的气氛好像凝滞住了,宋朗辉在这片沉默里又挂起笑容,说:“我们去我房间吧,我有话要跟你讲。”
宋朗辉没有避讳章茵绮,直接牵住了陈琢的手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