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只剩下这么一个盒子,烧掉了灵魂和肉体的重量,盛着生者的悲哀和荒凉。
那一片他为他的母亲种下的萱草,开得再好,也不属于她了。因为她什么都留不住,人心都是虚妄。
再一次也是类似的。
对于陶然,好像没有什么可以继续失去的东西了。年少失恃本是不幸,继而失怙成了灾星,谁知甚至可怜的资格都失去了。
……幸而他薄情,一层冰隔着,怎样的恶毒都伤不到他的心。
孤身一人在外求学似乎一切又都没有多大的变化,陶然连一个月回一次家都没有必要了。原来是城市南北,后来是经纬度……时差是最远的距离。
直到二十一岁那年。
下雨是最让陶然难过的天气,他没有多少撑伞的回忆,也不懂得躲避这种窘境,只能被冷风吹着等雨停。
那时候他就想,一定得自己买一辆车,和小时候一样,无论日晒雨淋都不用考虑,足以舒舒服服回个家。
——是江由一个温暖的怀抱改变了他的想法:“我看你总是学不会照顾自己,不如让我来照顾你吧。”
街道上的情侣互相挽着手,平常这个时间店都该关门了,今天不少都还开着,小灯泡一闪一闪。
圣诞节啊。
一部分人长大了,另一部分人老去,世界却永远是年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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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了一间酒吧。
读书的时候陶然喜欢上在这里消磨时间。热闹却不至于喧哗,也能安安静静地在角落里喝个酒,偶尔台上唱的还会是心仪的歌,这个晚上就赚到了。
……他是有点寂寞的。
上学的时候陶然读过艾米莉·狄金森的四行小诗,那时以为,对自己而言大概意指江由,因为从来没有人像江由一样知道他需要什么。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然而阳光已使我的荒凉,成为更新的荒凉。”
现在的感悟更深了,他却说不出口。
悲喜寒暑,岁月一番,陶然这个人也留不住什么,若存心,便是存了失望的种子,早晚生根发芽,把自己困死。
眼神重新落回自己的杯子,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小时。陶然拿起来一饮而尽,艳丽的液体透过迷人的灯光,诡异又好看。
……眩晕是猛然扑倒他的,有人从背后接住他,得意的笑声里听出了早有预谋。
也不是全失去了意识,大约知道自己被翻来覆去地折腾,偏还不能反抗,内心一片凛然的绝望。
说没有感觉是假的,对方显然是个高手,他心里再抗拒,身体还是漫出了无边无际的快感。
身上的人舔去了他眼角的泪珠,亲吻之间极尽十分温柔,影影绰绰好像听到了一声自己的名字,低沉的嗓音像极了他爱的人,陶然模模糊糊地想道,在这样的时候,原来他多希望见到他。
不知是过了多久的时间,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酒店的房间里,窗帘都被拉上,空气冰冷而阴暗。
嘴唇被咬破,刚刚愈合又渗上来一些血丝,嗓子干涸得厉害,含着吞咽不下的苦味。身上清爽干净,妥帖地换上了睡衣,若是没有带着不可言说的酸疼,和一身证据确凿的斑驳痕迹,陶然会以为,自己只是很沉地睡了一觉。
他没办法追究这件事情,从头到尾连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