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狠手辣之辈,否则非得眼前一黑不可。
水龙降下之后,水里完全没了动静,见不到孙恩或苏夜,只剩聂天还浮浮沉沉的尸身。乾归和谯奉先心中,却掀起了滔天风浪。这一瞬间,他们想起魔门的大业,也想起了慕清流。
魔门之中,无人不佩服慕清流的才智与眼光,大多都心甘情愿接受他的指示。遗憾的是,眼光不能代表一切。
慕清流看好竺法庆,认为他和尼惠晖联手,足以除去孙恩这个大敌,竺法庆便曝尸荒野,甚至未能保住脑袋;看好桓玄,认为他是江左高门中的佼佼者,有希望问鼎中原,桓玄便惹上不该惹的人,死得堪称莫名其妙;于无可奈何中看好聂天还,将其当作下一个选择,聂天还便在孙恩的保护下,成为一具水中浮尸。
一言以蔽之,慕清流为乱世选定的所有人选,不但飞快死去,还死在同一个人手里。这已不能用“运气太糟糕”来形容,简直是令人哭笑不得的宿命。他人仍在江陵,听说聂天还身亡后,会怎么想,怎么说,怎么做呢?
乾归头发已被雨丝沾湿,衣服亦传来湿乎乎的感觉。他收剑回鞘,深深看了聂天还一眼,又用眼角余光瞥视谯奉先,发觉他脸色如同天色,异乎寻常的灰暗阴郁,眉宇间失望之情一览无遗。毫无疑问,他心情和他一样坏,已经到了不想隐藏的地步。
像谯奉先这种人,绝对不愿让别人看穿心思。此时,他神情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乃是坏透了的征兆,证明局面再也无法挽回。乾归心头五味杂陈,同时生出对孙恩的轻视及失望,缓缓道:“咱们该走了。”
他语气微弱而清晰,若被郝长亨听见,很可能又会惹出一场风波。谯奉先不理四周慌乱紧绷的气氛,目视云龙号船身下方,两道锐利的目光穿透水气,在水上流连。他并未马上回答,只是聚精会神地看着。乾归微觉不解,再度说道:“两湖帮没了帮主,败局已定,留下也是无用。”
谯奉先冷冷道:“我知道。但我暂时留在这里。”
乾归讶道:“为什么?”
谯奉先冷笑出声,瞟向郝长亨的座船。这一记笑声中,起码有一半是苦笑。他说:“我得确定此战的结果,看看谁赢谁输才能走,不然回去之后,我们怎么向圣君交待?何况郝长亨此人也不可小觑。我们最好先弄明白,他下一步将作何打算,率领两湖帮何去何从?”
两湖帮何去何从,是个相当复杂的问题。但他们可以确定,聂天还既死在这里,两湖帮绝无可能和荒人合作。此外,郝长亨虽有头脑,却缺乏聂天还的老练与经验,武功亦大有不如。两湖帮本有争雄天下之心,谁知野心尚未袒露于外,就悄然熄灭。但比起一夜间风流云散的逍遥教和弥勒教,它又幸运多了。
乾、谯两人像两个好奇的孩子,站在船边探头探脑,非常惹人注目。幸好船上众人均慌乱惊愕,忙着执行郝长亨的命令,不会去注意他们。他们把脖子伸的格外长,张望许久,却没能望见任何可疑景象。
两人遥望期间,颍水仍奔流不息。战场下游数里之地,受这场大战影响,往来船只近乎于绝迹,显得阴森安静,又不失大河的浩荡之美。
这才是他们应该关注的地方,而非云龙号附近的水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