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提到自己的父亲。
杨夏问:“你的父亲呢?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姜推皱眉,沉默了很久说:“在我心里,他死了,早死了。”
那是一种比寒冰更刺骨的冷,一字一句生硬得仿佛对方不是生养他的父亲。
杨夏默不作声,她能感受得到姜推内心极度不愿提及自己的父亲。杨夏想,姜推之所以在年少的时候这么叛逆,多半跟他父亲有关。以前,她曾做过无数的假设,也许他的父亲是一个杀人犯,或者一个让人不堪提及的人。那个时候,她不想多问,是怕让他再次陷入回忆的痛楚中。而如今,当她看到姜推跟着部队的军官来到这里,看到军官对他毕恭毕敬,听到姜推说那个似乎大有来头,面容严肃的军官竟然是他父亲的部下,杨夏心里多少有些明白,他的这个不愿意提及的父亲,不是什么地痞流氓,而是她无法想象的一位人物。
“十岁以前,我都不太能明白他们之间的爱情。他在那个时候还只是一名战斗机飞行员,每年回家的次数寥寥无几,而我妈却要承担常人所无法承担的痛苦,就这样怀揣着对他的期待而等待着。每一天,她都会守着电话和他的照片发呆,我问她哭什么,她就抱着我哭得更凶,之后我就再也不敢问了。”姜推的声音回荡在简易帐篷里,他的声调很低,低得只有杨夏一个人能听得清,但每个字都清清楚楚,他不会说我爸,只会用一个陌生的”他“字来代替,“再后来,我妈得了病,病得很重,可他在她临死前都无法来见一面,我妈终究还是郁郁而终。我妈的尸体是隔壁刘奶奶帮忙操办的,就是你上次见到过的那个奶奶,而他只不过是在我妈死后一个礼拜回来看了一眼,隔天就又走了。当时跟着他的一个穿着军装的叔叔反而过来安慰我,那个叔叔说,他们是军人,他们开的是战斗机,他们的每一次训练都是为了祖国的国防事业,他让我要理解他。”
“可我做不到,我不管什么国家,我只想要我自己的家。”
姜推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有些哽咽。也许是提到了自己过世的母亲,也许是提起了太多他不愿意提及的过往,就这样一个铁血硬汉,被砍了几刀都不会吭一声的男人,此刻却脆弱得像一个没有家的孩子。
杨夏将他的头埋进自己的胸膛,她的手附在他的短发桩子,轻轻地来回抚摸,她的心跟着他在痛。
“阿推……”杨夏轻声说,“你还要我,以后我们会有自己的家,你不会再孤单了。”
姜推慢慢地抬起头,杨夏从他猩红的双眼里看到仿佛看到了自己。他们都是苦命的人,既然老天让两人相遇,又让他们彼此深爱,她想不到有任何理由可以将他们分开。她死也不要离开他。
后来杨夏知道,姜推是文县人,老家房子空了很多年,他不常回来,因为家里早没人了。而那一次,杨夏去摩崖村写生,在文县恰好遇到姜推的时候,恰巧是他母亲的生日。
隔壁刘奶奶以卖面为生,摊子就摆在自家院子口。姜推每次回来,都会去帮她送外卖,这样可以多卖点钱,“文化旅馆”的老板就是这样。
姜推孤苦无依的那几年,刘奶奶见他可怜,就经常去他家给他做面,后面他去垠城打工,这位老奶奶也就成了他在文县唯一的牵挂。
“推哥命不好,家里早没人了。早些年他差点活不下去,多亏遇上了山哥,山哥捡到他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