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一把年纪了,谁还看你吶。”
“死老头子!你说什么?!”
“哎哎哎,别打,我这一把老骨头了!”头发半白的男人边跑边躲,最后抓住了老婆的手,将她紧紧按在怀里。女人又是羞又是恼,却终于不打了,紧紧抓着他的手,二人走出门,消失在拐角口。
一株树荫浓厚的大槐树伸展着枝桠,沈寒香觉得日头很晒,往里躲了躲。到处都是人,树下也都坐满了人。大家都认识,都在说话,很吵,吵得她想捂住耳朵。
这时,她的裙摆被扯住了。
沈寒香一低头,在浓荫里看见个小孩,摇摇晃晃站不稳地抱住了她的腿。
方才在外头和新郎说话的男人在后面大叫道——
“小少爷呢?怎么不看好……哎,在那儿呢!”
“这到处认娘的毛病怎么还不好……”奶娘嘀咕着过来抱孩子,沈寒香却紧紧抓着孩子的两只手。
“姑娘……这位姑娘,快放手,这是我们小少爷,可别抓坏了。”
她抓得很紧,孩子脸一皱就要哭,但又憋着没哭,只是张大眼睛盯着她看。
“沈大爷,您看这……快来搭把手。”奶娘转头叫帮手。
“姑娘,请你放手,你把我外甥捏疼了。”沈柳德大步走来。
小孩晃着脑袋,忽然咧嘴儿咯咯笑起来,被抓住的手腕子转了转,手掌一张一合,大声叫道:“麻……麻……耙耙……麻……”
中堂里,刚三叩首完的孟良清出来找儿子,站在石梯之下,石兽旁边。
站住了脚。
密密匝匝的叶片间隙里,漏下千万铜钱一般的阳光,兜头盖住他的女人和孩子。
孟良清张了张嘴,犹似做了个太美的梦,脚底下两次打滑,大步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