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万里黄沙,还有那些做小伏低的骆驼刺,顶着灰青的皮肤,在狂风中仗着矮小生存下去。
“来不来都无所谓了。”沈寒香淡淡道,“就算他不来,我这里,还是只有他的位置。”她的掌心贴着心口,没有回头看一眼九河。她的视线跟着那些马车,回程比被劫掠来的条件好很多,沈寒香不知道原因,也并不想知道。只要孙严武能顺利回去,把消息带给她大哥。这些日子里每当夜幕降临,她就缩在被子里越胡思乱想越无法入眠。
她害怕忠靖侯倒下给孟家带来灭顶之灾,孟良清那样的身体,真的可以出征吗?如果不是他,那会是谁?他为皇帝肃清朝堂得罪的那些大臣,会不会趁机反咬一口。又或者,在与外族人的那场交战中,他已经受了伤,或是耽误性命。
她尽量不去想,但只要一想,思绪就像脱缰的野马,拽也拽不住。
沈寒香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对九河说,“回去吧。”
九河粗糙宽大的手掌顺着他给她带的斗篷,摸到她肩头厚厚的皮毛,塞外苦寒之地,即使烈日骄阳,气温依旧很低。沈寒香的耳朵被晒得发红,耳垂上缀着不说官话拒绝交流的婢女们给她选的红宝。
“你说该怎么报答我?”男人迷恋地亲了亲她的耳朵,视线毫不回避地顺着她洁白的颈子探查,像帝王巡视自己的领地。若不是在高耸的鼓楼上,也许他会直接扒了这一身。
就在那股难耐的欲望生长在九河心里,里的柔和是九河没见过的,然而看他的眼神依旧冷厉,像他拿鞭子抽孙严武那时候的眼神,“这里,有我和他的孩子。”
那晚上躺在床上,沈寒香依然觉得后怕。
她发觉这个孩子,不过是几天前的事,她本可以不说。然而如果不说,就阻止不了九河碰她,她以儿子还在这里,不能行背德之事为由,拒绝九河求欢。不过是猫捉耗子的游戏,好在九河尚有些耐心。
沈寒香明白他的眼神,西戎人的战神,有如猛虎一般。他不屑于以强迫的方式得到一个女人,尽管劫掳本身就是一种强迫。
若说今日之前,她确实在假以各种借口拒绝他,今日之后,她却是实实在在必须拒绝他。她把这个弱势抛出到这个猎人的眼前,就是赌一把,他还有没有一丁点为人的本性。毕竟隐瞒没有任何好处,早晚肚子会大起来。
这个孩子来得太过突然,沈寒香自己知道,小产对身体的伤害犹在,她本不合适现在孕育孩子。而如今,孩子却是她的护身符。
当日九河像被惹毛了的狮子,直接把她扛在肩头扔到铺满柔软兽皮的大床上,圈地盘一般地在她的脖子里嗅闻。
民族之间的差异让沈寒香不能明白九河的许多决定和举动,当陌生的鼻息熨烫她的皮肤,她内心似乎被灼开了个洞,她茫然而空洞地望着屋顶,一动不动,她不想触怒这个人。
“你一直在骗我。”九河做出了判断,“为了拖延时间,好不让我碰你,现在拖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