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上千年才能滴成的石锥,背后的光逐渐消失,视线里只剩下手电筒重叠在一起的大小两个光晕。
滴答,滴答……
偶尔还有石块因为她而错位的声音,她屏气凝神,时不时看一眼手里的测氧仪,已经接近红线了。
温度比外面大概差了十几度,寒意还在不断地从前面袭来。
走着走着就看到有一块不算大的空间,地上有什么东西被拖拽的痕迹,把岩石都擦出白痕。
她停下来,测氧仪的刻度已经到了红线上。
是这里吗?
如果进去了不是的话怎么办,恐怕到时候已经没有力气出来了。
再进去一点,就一点,如果不是的话立刻出来。
每到下一点她都会这么想一遍。
直到测氧仪的指标到了极危险的状态,艳红的指示灯不断地急速地闪动,像是一只恐惧的眼睛,一颗不能承受风吹草动的赤红心脏。
她终于走到了,梦里面出现过的那个水潭。
是这里对吗?
黑漆漆的水潭隐匿于山洞的尽头,这里的空间比她想象的要大,水潭跟这空地就像是剖开的鸡蛋一样,小椭圆紧紧贴着大椭圆的边际,然后露出大片的蛋白。
她所在的地方就是蛋白,周围还有一些空地,地上同样有东西被拖拽的痕迹。
她把手电照向水面,根本看不清底部有多深。
还没有下去,恐惧就已经穿透衣服渗入肌理中,每一块肌肉,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栗。
好可怕。
真的要从这里跳下去吗?
她下意识退后了一步,脚却踩到什么东西让她踉跄了一下。
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然后手电的光随着她的转身将那个罪魁祸首照亮。
一颗圆润的石头,看起来灰扑扑的。
她捡起来,用手掌擦了擦,没有什么变化。
但是入手比其他的石头都要凉,不像是天然的石头,反倒像颗冰球。
她用力捏在掌心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脚步沉重地,一步一步走到水潭边。
然后跪下来,把手电放到水里去企图看清水潭底。
和她想象的一样,这是最糟糕的状况,完全看不清底下。
而且因为缺氧,她的头一阵一阵发昏,呼吸急促粗重,血管像是被人捏住了一样不顺畅,大脑在头骨里一下下跳动。
那些人会不会是掉在这里面淹死了?
那些有经验却没有被找到的探险家的尸体是不是都在水潭底?
这个念头一起,她忽然就清醒了过来,但是水底似乎有什么阴影快速游过,把她吓得尖叫一声。
尖叫声从狭长的山洞中回荡,声音消失之前,又多了一个重物入水的短暂的噗通声。
声音在山洞了游荡了一番,让每块石壁都终于尝到了这个试图隐藏自己的闯入者的气息。不陌生的,鲜活的人类的味道。
声音完全消失,发声的源头有一只手电筒飘飘忽忽地在波纹还未平静下来的水面上漂浮,然后缓缓沉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