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远宁静,她不知怎么,迎着夜风,慢慢向海的另一边走去,雪地上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耳边却骤然响起一声:“公主为何独自在此?”
叶阳公主回过头,只对上一张俊秀的少年面孔,她微微一怔,笑了:“杭将军。”
杭如雪手中还提着一盏灯,不知为什么,他竟然没有将灯放入海水中,本打算就此折回城中时,却不料会在月下遇上叶阳公主,他着实有些惊讶,左右望了望:“公主也是来放海灯的吗?身边怎么没有侍卫跟随?”
叶阳公主不答,只是笑着反问他:“杭将军,你不也是独自一个人吗?”
杭如雪一愣,略带结巴道:“末将,末将跟公主不同啊,公主可是千金之躯……”
“行了,杭将军,我的马车就在不远处,身后有随从注视着我,不会有事的,难得出来一趟,你让我再走走吧。”
叶阳公主回过身,径直又往海边走去,杭如雪抿了抿唇,却也不再多说,只是提着灯跟在她旁边,叶阳公主知他意图,也懒得阻拦,只随他而去。
海风吹过那张美丽动人的脸庞,长发飞扬间,不知怎么,杭如雪忽然觉得,今夜的叶阳公主格外……忧伤。
他忍不住就开口道:“公主其实……可以多笑一笑。”
叶阳公主扭过头,杭如雪犹豫了番,到底还是道:“公主原本很爱笑的,不是吗?”
叶阳公主似乎一怔:“谁告诉你的?”
“陛下。”杭如雪想也未想地吐出两个字,干脆利落地“出卖”了梁帝。
叶阳公主看着他,慢慢地笑了起来:“苏苏真是不老实啊,竟将我的小秘密到处乱说,那我要告诉你他小时候尿床的事情吗……”
杭如雪脸色一红,忙道:“陛下没有乱说,只是告诉了末将一人,公主千万不要怪……”
“逗你的呢。”叶阳公主微眯了眸,站在风雪中,笑得像只小狐狸:“小杭将军,你连玩笑都听不出来吗?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张严肃正经的脸,明明正当韶华,还是个翩翩少年郎,却比任何人都要古板,说起来,平日要多笑一笑的人,是你才对啊……”
杭如雪被调侃得脸色更红,手足无措间,好半晌才道:“公主说笑了,公主也……正当韶华。”
“不,我已经……很老了。”叶阳公主忽然叹了声,一只手按住了心口,对着杭如雪幽幽道:“这里,很老了。”
“公主,你……”杭如雪怔了怔,看着那道美丽的身影,不知为何,心底莫名难过。
叶阳公主笑了笑,又一步一步向海边走去,嘴中喃喃自语着:“人于浮世,独来独往,独生独死,苦乐自当,无有代者……”
杭如雪心中一酸,提着海灯,连忙跟上前。
海面一望无际,两道背影站在月下,夜风掠过衣袂发梢,听着海浪翻涌的声音,天地间浩大空旷,令人忽然生出一种渺小的感觉。
叶阳公主久久凝望着无边无际的海面,杭如雪在她旁边欲言又止,她似乎知道他所想,忽然轻轻地笑了,一字一句在月色下传得很远——
“你不用为我担心,前面的路,我可以一个人好好走下去的,人生还有那么长,你看潮涨潮落,日复一日,再大的难过,再深的悲伤,也终究会有过去的一天……”
杭如雪心弦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