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艳发瘀,突兀立在那腕上,扎眼刺目,由不得人不多看两眼。
梁季玄呆望着那块淤斑发愣,颊上仍蒸着些红。他正陷与无边懊悔之中,因那飘飘然的快活而耻羞。那点子升腾而起的耻羞蓬松发酵,氤氲开来,淤积于胸口,梁季玄不由得长吐了口气。
夜色太浓,他将要醉了。
他本是该急着回去的,他本应了梁季青夜里定会回去的,却在顾华天开口挽留他过夜的时候,黏封了嘴,出不了声,抵是默认了。他懊悔着,混杂歉意,盯着腕上的红斑发愣。梁季玄下意识想要忽略那抹微醺的快活,那点子快活却恶意地霸占了他的所有思绪。他懊恼着,面上晕了红,他愈发觉得腕上那抹红印子打眼了。
顾华天出门替他打了些热水进来,他磨蹭着,顾华天却在一旁坐着,不肯出去,梁季玄只得慢慢吞吞拧了帕子擦脸。他方才解了袖扣,水珠子顺着手腕往下滚,直坠进衬衫袖子里。他怕湿了衣服,就势撸了袖子,露出小半截前臂。
“你这是怎么了?”顾华天猛地出声,他一把拽住他露出的小半截前臂。
梁季玄茫然低了头,他这才后知后觉,同腕上相似,他小臂上竟也缀上了些许红斑。
不光小臂,这些红斑覆了梁季玄全身。他皮白,那点子红星星点点,成片成团,缀着铺着,活似皑皑雪色中怒放的红梅。梁季玄皱了眉,他这是怎么了?那些红,平整深殷,他下手按了按,不疼也不痒,无何异样。红痕无异样,但底下的青白皮肉却随着按压微微凹陷,过了些许时候才恢复原样。天湿阴冷,他近来一直有些水肿的毛病,这红瘀,怕也是起的湿疹。
药品器具皆留在了永和镇的老家里,现下,他也只得是估摸着做了个初断。以防万一,梁季玄还是吞了两片苯海拉明。现下,他倒是有些感激自个儿有晕船毛病随身备着药了。
“这应是起的湿疹,不大碍事,”梁季玄同顾华天说着,“不过以防万一,我还是打个地铺吧”
“没关系,”顾华天打断了他。
“没关系的,”他遮掩地轻咳了两声,低头抚了抚被角,“近来天寒,我这褥子可少,还是将就着挤一晚吧。”
软褥缎面鲜红,滚了血鎏了蜡样扎眼,昏黄烛光跳动着,滚裹开那点子鲜红,留下诡谲妖异的光影断层。许是因着药物起了作用,梁季玄蜷卧在被子里,四肢发软发沉。他周身舒坦之极,大脑极度困倦,却又极度迟缓。周遭并非寂静的,炭火噼啪炸开,呼吸声响浅淡而均匀,悠远的,偶尔还传来两声嗷嗷犬吠和隐约咒骂。梁季玄困倦着,舒坦着,他惊觉灵魂轻飘脱了身,周遭一切忽地静了音褪了色,他正以上帝视角冷眼旁观着这一黑白默片。
面前,一切静止,若不是桌上烛台偶一颤动,他会错会这不过是一张画片。忽地,画片动了,他看到本安分靠在床边的顾华天悄然挪了身,他往中靠着,犹豫着他伸了手,顾华天把旁那人揽进了怀里,他应是用了全力,但梁季玄没法确定,他听不到亦感受不到,他只能看到顾华天揽着他的那只手微微颤动,他看不懂顾华天面上的那丝悲切。梁季玄看着,他生了恍惚,他分不清此下是现实还是梦境,他本该是局内人,却以着种超然的局外人视角俯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