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抱。”
梁季玄无奈地笑了笑,他弯腰就着她两根小胖胳膊,把她抱了起来。他小心地把门撞开了个更大的缝隙,把小姑娘抱了进去。屋里漆黑,没光没亮的,梁季玄兀自皱了眉,这顾家未免太不会照顾病人了,他抬腿想跟着进去,却被小姑娘拦住了。她两只小肉手牢牢抓住房门,她悄悄摸摸把门合上,悄悄摸摸露了张小脸出来。
“goodbye!”
她笑弯了眼,冲梁季玄大力挥了挥手,她合上了些门;
“thanks,”
小姑娘抿了抿嘴,笑得很甜,她把那门又合上了些许;
“rry,”
不知怎的,那原本抿笑的嘴角忽地垂了下来,她可怜巴巴缩到了门后头;
“hello”
从门后头悄悄露了个小脑袋,小姑娘挥着小手冲他摆了几下,‘喀吧’一声,她把那门彻底关上了。
梁季玄只看到那两只跳动着的纯白大蝴蝶,‘跐溜’一下,消失在了门后头。他愣在原地,不由得下意识按住胸口。梁季玄忽地觉得心头发闷,仿若压了块突如其来的巨石。
这块石头,仿佛具了形。
梁季玄不由弯了腰,他大力喘息着,膝因支撑不住而跪砸在地,他伏弯着,死死捂住口鼻。他恍惚间觉得自己现在正置身水底,他从空中坠了水,睁不开眼,无法呼吸。漫天漫地都是通透的蓝,那点子蓝是具化的,流动的,他们无孔不入冰冷刺骨。梁季玄卧躺在地,蜷缩成一团,他大脑一片空白,却又无比清晰。他暗道荒唐,觉得自己在做梦,他十指死死扣进了地面,手下干燥而蓬松,鼻尖弥漫开的是泥土的气息,这诸多种种都彰示着他之前恍觉自己置身水底的念头的可笑。
但他还是逃不开那诅咒一般的强烈窒息感,他猛烈咳嗽了起来,口腔鼻翼间漫开的是咸腥气,混着淡淡的铁锈甜。他佝偻着,几欲承担不住胸上的重压,仿佛真的有块石头生生砸在他身上。梁季玄仰躺着,他觉得自己正生生往下坠,胸腹间的空气被一点点压榨殆尽。
他呕出最后一口空气,梁季玄挣扎着睁了眼。他看到的,是满目的蓝,粼粼晕着光,刺目亮黄的光束成团,漫漫散开,毫无置疑,这是水底的景色。那满目的蓝,忽地掺了杂色,他看到蓬蓬阴影从上坠下,赤红,墨黑,艳桔,烟青成条成带,他们飘到水面上,短暂停滞,浸饱了水后殷殷垂下,坠进水里。那是锦缎,浓艳而炙烈。
这是梁季玄昏迷前,眼前的最后一幕。
待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然黑透了。梁季玄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后背被汗浸了个全,坐在床上发愣,他不自觉浑身发抖,这个梦过分真实了,莫名的熟悉感让他浑身发凉。梁季玄猛地一震,他想起来了,他曾做过这个梦,在他乘船从永和镇来北平的途中,他曾做过这个梦!
“季玄你还好吗?”顾华天闻讯赶来,看着失魂落魄的梁季玄,他担心不已。
梁季玄仍坐在床上发愣,做不出反应。
“嗨,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不该留你一个人在厅里,”顾华天叹了口气,“不过说真的,你到底看到什么了啊,怎么会骇成这幅样子?”
“我们是在后院废了的院子里寻见你的,”顾华天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