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烟亭山的那个夜晚,他正是被她那看似嚣张,实则脆弱无比的笑容所触动。
所以,即使知道一见钟情太过荒唐,他还是信了。即使知道她很可能只是一时兴起,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跟着她走了。
和她在一起的那几年,是他最落魄的时候。租房,打工,省吃俭用,顶着自己和妹妹的生活压力,日子窘迫得无暇顾及自己的理想。
而她像一个公主来到他身边,用爱情替他照亮灰暗的前景。
她爱美,爱耍性子,爱撒娇,也爱无理取闹。她像诗咏的另一个影子,所以他很快习惯,也愿意理解和包容。
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诗咏不喜欢她。而他只当诗咏是闹脾气,没放在心上。
诗咏工作稳定之后,他也攒够了钱,开始为她和他的未来谋划。
后来想想,他那时太专心了,以至于忽略了她,而当她在求婚那天拒绝自己时,他第一反应就是恶作剧。
她爱开玩笑。他习惯了。
只是结局不太尽如人意。
她走得太快,太急,一个解释也没有。而他像是生了一场大病,病入膏肓,深入脊髓。
如果问他恨不恨她,恨。
因为爱过,所以更恨。但也因为爱过,所以不舍得很。
他带着创伤一步一步地走。她却已经远走高飞。
肖子航来画室找他,已是两年之后。
他刚刚从泥泞堆里出来,稍有名气,而对方的身份是房产大鳄。
肖子航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并没有羞辱或是炫耀的意思。两个人的对话如同许久未见的好友。
他买了唐颂的两幅草稿,然后说,她在国外过得并不好。
但对唐颂来说,好不好都跟他无关了。
唐颂也是在他离开之后才发现,原来他已经可以如此平静地面对过去。
他当初原谅她时,猜想她是为了钱才离开,而他在那一刻明白,他没有输给钱,他输的是成熟气度。
换作他,面对情敌,第一反应是做好应战的准备,而肖子航,比他大度稳重千百倍。
他甚至觉得他们很相配。而自己才是耽误他们的那个。
说到底,他不是一个长情的人。
而他相信陶斯淼也不是。
她只是在肖子航那里受了刺。
“你老是问别人爱不爱你,那你呢,你爱的又是谁?”
陶斯淼看着他,却找不出任何戏谑。
“斯淼,你要的生活,我以前给不了,现在和以后也给不了。”
因为你的心,始终不在我这里。
半晌,陶斯淼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好了,这回我真的明白了。”
唐颂温和一笑。
“唐颂。”
“?”
“谢谢。”
“……”
“你就不能再多说一句吗?”
“那……祝你们幸福。”
陶斯淼破涕为笑。
唐颂和她碰了碰杯。
跨越千山万水,日日年年,过去的已然过去,我只有一句祝福,再无其他。
。
唐颂送她下楼。外面的雪下得愈发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