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闻道是被冷醒的,他下意识地往旁边摸去,只能触到尚存有温度的被褥。他睁开眼,房间里只剩下自己,窗户开了点,晨风从外面吹进屋,无怪乎会觉得冷。好像今天比昨天还冷些,楚闻道把胳膊缩回被子里,决定再赖会儿床。
他听着从客厅传来那断断续续的声音,也没法继续睡了,扭头对着被风吹开的窗帘发呆。隐约间,看到外面灰蒙蒙的天,细细的雨。无端的,他想起了余光中老先生的那篇《听听那冷雨》——“一打少年听雨,红烛昏沉。再打中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三打白头听雨的僧庐下,这更是亡宋之痛,一颗敏感心灵的一生:楼上,江上,庙里,用冷冷的雨珠子串成。”
楚闻道是无法深切体会其间的意韵。g市一年四季都在下雨,春雨绵绵、夏雨酣畅、秋雨瑟瑟、冬雨寒凉,若真有什么特殊的情感,早就在反反复复的年年岁岁里消磨殆尽。
“老师,你醒了?”徐轻舟推门进来,身上带着不属于这个空间的湿冷。
楚闻道点点头,撑起身子看徐轻舟把窗户掩上。
“我买了早餐,要不要现在起来吃?”徐轻舟走近床边又问。
楚闻道还不想现在起床,向他招招手:“陪我再躺一会儿。”
徐轻舟很乖地脱剩下衬衫和内裤,掀开被褥一角钻了进去。他们之间还隔了半个手臂的距离,楚闻道抱住徐轻舟的腰,直接把人拉到怀里。他低下头,鼻尖蹭到徐轻舟的发缕——是冬雨的味道。
“老师,你这样会冷着的。”徐轻舟嘴上这么说,身体犹不自主地靠温暖的地方挪去。
“我没你这么弱。”楚闻道掖了掖被角,把两个人牢牢地裹住,“身子难受么?”他边说手指边从腰摸上去。
徐轻舟的耳根莫名地红了起来,半张脸贴在楚闻道的脖子边,声若蚊蝇地说:“老师很温柔。”
被这样变相夸将,楚闻道不由得乐了,手又上移,手法熟练地揉捏侧腰。徐轻舟衣服底下的身板比他想象中还要清瘦,让他完全不敢使多大力。只是就算有不舒适的地方,徐轻舟恐怕也不会主动跟他提。
想到这儿,楚闻道便叮嘱:“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跟我说,知道吗?”
“嗯。”徐轻舟含笑望着他,又往他的怀里钻了钻,“老师,过几天我就要走了。”
这是楚闻道始料未及的,他愣了愣,傻傻地发问:“这么快?”
“嗯……我要回去看我奶奶。过完节家里人忙,我要回去照顾她。”
声音越说越小,但楚闻道能从中听到来自青年的不舍和担忧。
他思考了下说:“后天我开车送你去高铁站。”
徐轻舟没有拒绝,估计是想和楚闻道多待点儿时间,哪怕只是多那么两小时。
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他们缠绵地相拥,便是沉默也变得温馨。楚闻道觉得身边多了个小暖炉似的,眼皮不自觉地就要往下耷拉。
许久,他听见徐轻舟的呢喃软语:“像做梦一样。”
“嗯?”抚摸徐轻舟头发的手指轻微一顿。
“有点不可置信。”徐轻舟抬起头,恬静地凝视着楚闻道,“我一直认为这些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但现在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不是,就连做梦我都不敢这样想。”最后,他再次呢喃重复:“太不可置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