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指:“程谨之,这江山万里,这家国天下,我都拱手给你,都给你!”
她拼尽全身的力气,想要给他一记耳光,不想他只手微抬,已经牢牢地挡住她,只略一用力,便将她摔开去一个趔趄。她气到了极处,反倒镇定下来,扶着那沙发扶手,微微点头:“我知道你发什么疯,静琬最后说的话,才叫你这样发疯。那孩子今年六岁,根本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她这样骗你,就是想叫你发疯。你害死信之,害死孩子,所以她才说出那样的话来,好叫你痛悔一辈子。她最后还能有这样的心思,将你逼上绝路,连我都不得不佩服她。如今你想要怎么样我都不管,可是有一条,哪怕这世间万事你都不想要了,我绝不会容你,因为清渝才是你的儿子。”
他恍若未闻,任何人说什么,他都不必听见了,只是垂首无限贪恋地瞧着她的脸庞,她的嘴角微微上扬,连最后那一刻亦是微笑着。她说:“沛林,我回来了……”
她终于回来了,回到他的怀抱,隔了这么多年,隔了这样多的人和事,烛火滟滟,照着她一身旗袍,亦如霞光映出飞红。温热的血溅在他脸上,他扑出去,只来得及紧紧地搂住她,她的身子软绵绵的,血迅速浸透他的衣襟,他整个人都像傻了一样,只是紧紧搂住她。她挣扎着大口喘着气,嘴角剧烈地颤抖着,她急促的喘气声像是锋锐的尖刀,刺入他心底深处,他全身都在发抖。
她的身躯渐渐冷去,怀中孩子一张小脸上全是鲜血。她死前最后一抹笑容仿佛绚目的昙花,照亮整个夜空,又如烟花璀璨,盛开在最黑暗的天幕,无数的花瓣溅落,火树银花,仿佛流星雨洒向大地,而她慢慢冷去,整个世界都随着她冷去……周围死寂一样的黑暗,这模糊而柔软的黑暗涌上来,将他陷入其中,无边无际的黑暗,永生永世,他亦无法挣脱……
[番外]《秋意迟》(又名《苏樱》)
乌池的秋天是雨季,难得的艳阳天,湛蓝深远的天际,一丝白云都没有。法国梧桐的叶子渐渐发脆,在秋风中哗哗轻响,花匠拎着竹篓,将草坪上翻飞的落叶一一拾起。
苏樱坐在廊下藤椅上晒太阳,身旁的小圆几上放了一只大果盘,里面堆着满满的紫微微的葡萄、红苹果、黄芽梨……她自己拎着一嘟噜葡萄,摘一颗慢慢吮着,忽听到老妈子笑吟吟的来告诉她:“总司令回来了。”她将葡萄往果盘里一撂,随手拿起一本西文杂志往脸上一盖,躺在那里,只装作睡着了的样子。
果然听见慕容沣皮鞋的声音一路走近来,他随手取下帽子,交给身后的侍从,笑道:“你可真会享福。”她躺在那里,只是一动不动,他笑道:“真的睡着了么?”伸手去拿开她脸上的杂志,她劈手将杂志一夺,随手往小圆几上一摔,冷笑道:“我会享福?但不知道,总司令认为我哪里在享福了?”
慕容沣说:“好好的,怎么又生气了?”
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像我这样低三下四的人,哪里敢对你生气。”慕容沣道:“你别三天两头这样跟我闹,今天又是为什么?谁敢说你低三下四了?”苏樱将脸一仰,只望着那高天上,仿佛是出了神,耳上一对玻璃翠的宝塔坠子,沙沙的打在衣领上,她的脸上唯有一种倔强的神色。慕容沣心里一动,爱怜的替她将鬓旁的乱发都抿到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