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她解下斗篷裹住孩子,柔声说:“好孩子,下雨了,妈妈不会叫你淋着雨。”
司机见她抱着孩子出来,问:“小小姐怎么样?”她“嗯”了一声,说:“小小姐睡着了。”司机听她这样说,于是又问:“那四少爷还好吗?”静琬又“嗯”了一声,说:“你送我们去一个地方。”
路很远,走了许久许久,街上稀疏无人,偶然才见一部车驶过,一盏一盏的路灯从车窗外跳过,瞬息明亮,渐渐暗去。她将女儿紧紧地抱在怀里,就像还是很小很小的一个婴儿。她仍旧记得女儿的第一声啼哭,她在精疲力竭里看到粉团似的小脸,她以为,那会是她一生永久的幸福。
大门外有岗哨,看到车子停下,立刻示意不得停车。她自顾自推开车门,抱着女儿下车。大门口两盏灯照得亮如白昼,她发上的雨珠莹亮如星。冷冷的风吹起她旗袍的下摆,她凌乱的长发在风中翻飞。她问:“慕容沣呢?”
岗哨正待要发作,门内号房当值的侍从官已经认出她来,连忙叫人打电话,自己迎出来:“尹小姐。”
她的目光空洞,仿佛没有看到任何人:“慕容沣呢?”
侍从官道:“总司令病得很厉害,医生说是肺炎。”
她的声音里带着透骨的寒意:“慕容沣呢?”
那侍从官无可奈何,只得道:“请尹小姐等一等。”温中熙已经接到电话,极快地就走出来,见着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尹小姐。”
“慕容沣呢?”
温中熙道:“总司令不在这里。”
静琬“哦”了一声,忽然嫣然一笑,她本来如疯如癫,这一笑却明媚鲜妍,说不出的美丽动人。温中熙失神的一刹那,她已经径直往内闯去。温中熙拦阻不及,紧追上两步:“尹小姐!尹小姐!”
一路进来,都是很旧的青砖地,那院子天井里,疏疏种着一树梅花,一树海棠。绿叶成荫,蔽着一角屋舍。走廊之下摆了许多花盆,月洞门的两侧一对半旧的石鼓,上头花纹依稀可见……她神色恍惚,跌跌撞撞越走越快。
温中熙焦急万分:“尹小姐,你若再往前,恕我无礼了。”静琬微微一笑:“姓温的,你试一试动我一根头发,我管叫你们总司令剥掉你的皮。”温中熙略一迟疑,她已经闯进了月洞门内:“慕容沣!你给我出来!慕容沣……”里院当值的侍从官猝不及防,只得两个人一左一右,将她拉住,她挣扎着扬声高叫:“慕容沣,慕容沣……”凄厉的声音回荡在院中,慕容沣虽然隔了数重院落,隐约听见,顿时霍然坐起,脱口叫了声:“静琬。”
温中熙也顾不得忌惮了,将静琬往外推去:“尹小姐,总司令不在这里。”静琬反手就是一掌,击在他下巴上,他哪里敢还手,只是手上使力:“尹小姐,我们出去再谈。”忽听身后有人炸雷般一声断喝:“放开她!”所有的侍从官不由尽皆垂下手去,温中熙见慕容沣已经出来,也只得放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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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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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声沙沙,她的声音似是梦一样:“沛林,沛林,是我,我回来了。”语音宛然,在这样的静夜中,说不出的动人柔美。慕容沣见她笑靥如花,心中抽痛,她慢慢地走近他,小心翼翼掀开怀里的斗篷:“你看我带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