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我的心却变得柔软。许是在励的身上花去了太多精力,我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有气力想乱七八糟的事,每日即便出门,我也会惦记着他什么该用食,什么时候该睡觉。
这大概就是做母亲的感觉,我想,这大概是上苍给我的一点回报,以弥补我那无缘孩儿的缺憾。我如果离开,这一点小小的慰藉便也不见了。
天子对这个儿子也很是疼爱,他每日都来探望,甚至时常住在中宫不走了。
许是因为励,又许是同样身在患难,我与天子之间奇异地亲近了许多。
我发觉他并不那样沉默寡言,遇到些有趣的事,他不会因为身处逆境而放弃开怀一笑。
他是个细心的好父亲,亲自教励说话,教他走路。有时,我们摒退左右,带着励一起玩耍,有说有笑,每一刻竟都快乐无比。
我看着自己的夫君和孩子,忽而有了些憧憬,觉得如果能一直这样,即便是个平头百姓,又有何妨?
大概是我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再失去了,有了这个念头之后,我忽然变得异常执着。
天子有天子背负的沉重,多年来,层层相积,他已经不堪负累。
“你走吧。”他抱着魏郯和傅嫤的女儿离开时,对我说,“国丈就在荣安门外接应,宫中起火,守门的羽林必会赶来,你可趁机带着励远走。”
“你呢?”我问,声音微微发抖。
他露出一丝奇异的笑。
“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么?纵使只活二十余年,当看戏也好。”他望着城墙那边的光照,道,“我要去看最后一场戏。”
我深吸口气:“妾陪着陛下。”
天子看着我,双目如同深井。最终,他没有说话,只吩咐黄劭拦着我,转身而去。
我没有听他的话。大殿起火之时,我们潜出宫外,果然见到了父亲。但是我乘马车的驭者不备,一把将他拉下,自己坐了上去。
父亲和众人在后面大声喊我,我并不回头,只驾着马车奔向前。
我心乱如麻,但是,我并不彷徨。这是第一次,我笃定地知道自己该做的事是对是错,不再逃避,而是尽全力去争取。
我遇到了裴潜,等我赶到城楼上的时候,天子已经沾上了女墙。
风吹着他的衣裾,像是随时要将他带走。
我不顾一切地奔向他,呼唤他,他看到我,那面容陡然变得震惊,可双目中的神采却已经不再死寂……
宫道漫漫,尽头处,一列马车和军士正在等候。
那是要送我们到封地去的,檀阳公,是天子禅位以后的封号。
励喜欢出门,看到车马,他高兴地奔上前去,我不禁唤他慢些。
钟磬之声在远方响起,曲调熟悉,是大殿上的乐声。天子走在我面前,脚步停住。
他回望,宫墙太高,只有一片被切作长矩形的天空。
“便是如此了么?”他低低问。
我默然。
我知道他心中所想,离开了此处,从前他背负的一切便是过往。
“陛下恨我么?”片刻,我问。
他讶然看我。
我轻声道:“如今之事,恐非陛下心愿。”
他注视着我,露出一抹苦笑。
他拉过我的手,声音缓缓,平静而淡泊:“为何要恨,若死去,便什么心愿都不会有了。”停了停,又道“还有,此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