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一脸爱莫能助,“上回我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你不愿意告诉我,我要给你说情,也找不着理由。如今太太发话了,别惹太太生气,听话,挑吧。”
他拿着那册子,手在颤抖,最后随意一指,转身就出去了。
“留守司指挥同知靳锐家的闺女。”塔嬷嬷把册子交了回去,笑道,“这家子我知道,夫人是二福晋的娘家表妹。姑娘闺名叫云晚,和咱们大爷一边儿大,自小识文断字,是个端庄贤淑的好孩子。”
太妃欢喜了,笑着点头,“赶巧了,原来沾着亲呢。那就请二福晋做媒,上靳家提亲去吧。”
要促成一门婚事,必要经过一番冗杂的步骤,不过澜舟七八岁上就跟着他阿玛出入办事,人才模样如何,官场上的人都知道。纳采这一项可免了,接下来问了生辰八字,请钦天监合婚。结果一算,百年难得的匹配,靳家大人乐于和藩王府结亲,女婿又是自小看大的,两家都好说话,都极力促成,什么事儿都不是事儿了。于是过了礼一请期,日子就定在八月十一,到时候三朝回门,十四在娘家过,十五回府共度中秋,真是再圆满也没有了。
府里要办喜事,到处充斥着欢声笑语。婉婉喜欢这样热闹的气氛,常常过院子,看看他们张罗得怎么样了。大伙儿都挺高兴,唯独澜舟没什么反应,办事说话还像往常一样,有时候提起他的新娘子,他也是淡淡的,没有笑模样。
婉婉最近迷上了养鸟儿,养那些爱叫唤的,鹦鹉、红子、黄鹂……什么好看养什么。良时也顺她的意,给她踅摸好多珍贵的品种回来,楼前抱厦边上剔出一截回廊,专门用来挂鸟笼子。每天天放晴的时候把盖布一揭,所有鸟儿都争着亮嗓子,那份鼎盛,恍惚站在鸟市上一样。
她精挑细选,打算送一只给澜舟,逗他乐一乐。选了好久才选定一只蓝靛颏,那鸟儿白眉褐羽,下巴颏是亮蓝色的,又小又机灵,看上去十分的讨人喜欢。孩子心思重,她开解不了,只有寄希望于这只鸟儿了。
她提溜着芙蓉笼上他院子里去,可惜他人没在,就把笼子挂在了月洞窗下。转头吩咐哈哈珠子好生照应着,自己又回隆恩楼去了。澜舟傍晚回来看见,问哪儿来的鸟,底下人说是殿下送来的,他就背着手在窗前站着,一站就是半个时辰。
掌灯了,那鸟儿很有意思,爱叫灯花,越到夜里叫得越欢实。他以前不喜欢这些小东西,怕玩物丧志。别人揉核桃、斗蛐蛐,他除了读书就是练骑射。如今偶得了这么个玩意儿,因为馈赠者的缘故,对这鸟儿也有一份特殊的感情。
蓝靛颏的声口脆而润,可以叫出各种花样。他静静欣赏了一阵,怕它累着,命人拿罩布把笼子盖了起来。自己到书房里看二十四县送来的陈条,看了半天,竟连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心思不在这上头,脑子里乱糟糟的,坐着觉得很难熬。得了人家一只鸟儿,应当过去道个谢,这是最基本的礼貌。他看看时候,已经交戌时了,阿玛今天有应酬,想必她还没睡吧!
他到铜镜前整了整衣冠出门,他的住处离隆恩楼不远,过去很方便。
自己挑着羊角灯慢慢走,想起来也觉得好笑,她是真的拿他当儿子看了。住处要安排得近,便于她照应,发觉他不高兴了,送个鸟儿给他玩儿,有种亦母亦友的宽厚味道。如果自己真是她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