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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7(2/2)

我哥“扑哧”一声笑出来:“那话的意思是考取功名自然能得美娇娘,你却让言之拿来做表字,是何道理?”

    可我偏觉得这二字再衬他不过。裴言之便哄我:“好,等我行冠礼之后,一定用这两字做表字。”

    可我也知道,表字都是德高望重的主宾给提的,怎么可能真用这二字,便有些泄气。

    裴言之便轻轻对我道:“若你喜欢,从今儿起便叫我书玉也可,这两个字,我很喜欢。”

    我一听又开怀起来,便玉的先叫了两声,觉得甚是好听。从此以后若无长辈在前,我便总是唤他书玉。

    而我哥总觉得书玉两字有些女气,又不真的是裴言之的表字,便还是唤他言之。直到死都只唤过他言之。

    后来裴言之真的用了“书玉”二字做表字,但再见时本王已经是摄政王,人前人后只能唤他一声裴侍郎。今夜这声“书玉”再次从我舌尖吐出,不想已是隔了经年!

    为了掩饰失言,我故意咳了两声,背着双手遥望圆月道:“今夜十五,赏月夜宴不谈国事,我就唤侍郎的表字吧。书玉若不介意,亦可唤我一声君正。”

    本王十八袭爵做摄政王,因要辅佐幼帝,十八便行了冠礼,表字君正,当时还是太后赐的。

    “臣不敢。”裴言之语气恭敬却毫无温度。

    我只作未闻,转过脸来看着他道:“方才我在边上看着,见书玉无心赏月,似有些焦虑,不知所为何事?”

    裴言之低头看脚:“王爷观察入微。臣贱内有孕在身,这几日便要临盆。晚上赴宴之时,见其似乎略有不适,故而臣有些担心。”

    我被那“有孕”二字一刺,一颗心顷刻拨凉,这么多年隐忍竟一朝破功,不由语带讽刺:“侍郎倒是伉俪情深夫妻恩爱。也对,古语有云,但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何况旧人早已入土。”说罢便欲甩袖而去。

    刚转身袖子却被人拉住,裴言之低低沉沉从喉咙里唤出一句:“王爷……”

    我停下转头,看见他暮暮沉沉的眼,深不见底,只看着我道:“王爷,收手罢。现在还来得及。”

    来得及?!我望着他瞬了瞬眼。

    来不及,早就来不及了!早在太后那道册封懿旨到睿王府的时候就来不及了;早在他娶董嫣的时候就来不及了;早在他爹忠义侯裴广,因替包友宏一案受牵连的宋国公苏详和宁远侯柳让上书求情,而被贬斥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那年苏详与柳让因包友宏一案受牵连,太后决意要判两人斩立决,家眷流放千里。裴广上书替苏柳二人求情。苏柳二人的确也不是包友宏的核心党羽,可死亦可不死,可太后说,只有他们两个老的死了,皇帝亲政后再将他们流放的家人赦免回京,重新提拔上来,他们两家小的才会感恩戴德,死心塌地替皇帝卖命。

    太后深谙权谋此道,我知道她算计得没错。

    因此裴广的折子被我压制十日不议。可没想到裴广竟然老糊涂到十步一叩头去死谏!

    从德政门到金銮殿,他一路叩头老泪纵横,口中不住呼喊先帝。如此一来,弄得人尽皆知!直将太后颜面置于何地,又将皇帝颜面置于何地?当太后得知消息,躺在床上气得连吐两口鲜血,我便知道,即使我再有心保他,却也已经保不住了。

    最后我在太后床前跪了一宿,伏在她床前地上无声痛哭。

    那是我最后一次在太后面前流泪,我一共也只哭过三次。第一次是我爹和我哥走的时候,第二次是我娘走的时候,而最后一次,是为了裴言之,不是裴广。我对太后说:“卫思雅这一生都做不成裴家媳妇,求太后开恩绕裴广一命。我与裴言之,从此,两不相欠!”

    太后长叹一声,终于答应留裴广一命,只夺叱了他忠义侯的爵位,罪不及家人。而裴广则贬为庶人,遣回原籍,永世不得入京。

    但裴广终究还是因此事郁郁成疾,死在了回乡路上。

    从此之后,裴言之再无正眼看过我一回。朝堂之上,也旗帜鲜明地立到了本王的对面。不过幸好,他始终都是坚定的保皇党。

    而如今他叫我收手,试问本王该如何收手,又怎么收得了手?

    我这双手上,叔伯的血沾得太多,背上人命无数,如今收手,只有死路一条。本王虽不惧死,可曹白尚未解决,本王还死不得!

    帝王江山,总要有个人唱黑脸,有个人唱白脸,这戏,才能继续唱下去!

    我只得微笑的看着他装傻:“裴侍郎说什么?”

    他望着我,渐渐敛起眼内沉痛,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嘲讽:“是臣妄想了。如今王爷要人三更死,阎王都不敢留人到五更。如此滔天权势,王爷又如何会撒手!”

    我看着他但笑不语,心里滋滋冒血,宛若挖心。

    他继续道:“臣只是觉得可惜了。”

    潜意识里,我知道他下一句话会更伤人,可我仍旧缓缓接了一句:“可惜什么?”

    “可惜了当年她替你去死!”他看着我冷冷道,“臣真替她后悔!”

    好深的一刀!痛极不晓得会不会快?

    我竟然笑了,仰天长笑!笑得连出来,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裴侍郎,”我拭了拭眼角,面上笑容不改,倾到他耳边,一字一顿:“也只有你说这话,本王不会杀你!”

    直起身来,我恢复正常面色,淡淡道了一句:“侍郎既然无心赏月,还是早些回府去看夫人罢。本王去看看皇上。”

    转身抬脚,每一步都踩在刀上。

    知道么裴言之,本王,也后悔的。

    走出几步,远处安宝正满脸焦急在寻着谁。我心下奇怪,他不是应该跟着皇帝么,怎么在这里晃荡。三两步走上去。我深吸口气,平复下心情,出声唤他:“安宝,你怎的在此,皇上呢?”

    安宝转身见是我,如遇救星:“哎呀,王爷,可找着您了,皇上不见了!”

    卫蕴修(三)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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