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之后,皇太后才开了口:“哀家这两个孩子,皇帝勤政有余而手腕不够,你母亲有野心却缺少大智,倒是小辈很是争气,彻儿年纪轻轻心思极重叫人捉摸不透,是帝王之才。阳信温婉有才,日后可为女子表率,哀家都喜欢,可唯独你”
她顿了顿,阿娇听得认真,将手上的茶盏放到她手中,“虽性子骄纵,但哀家看得出,你活得通透。如今先帝走了,皇帝也走了,哀家这一把老骨头也撑不了多久了,日后这大汉江山便是你们这些小辈的了”她说得感慨,阿娇知晓她此时不适合说话,皇太后饮了口茶,极缓地摆摆手,“你退下吧,哀家想自己走走。”
阿娇点头,看着她扶着手杖起身,想要伸手去扶,可还是忍住了,在她身后跪下却并不出声,看着她的身影渐远,皇祖母
皇上下葬皇陵那日,馆陶以及陈候与朝中大臣依照礼法都去跪别,阿娇只远远地看着行了大礼,一回头就看见朝着她走过来的刘彻,他眸子通红,背挺得笔直,负手走向朝臣之前,阿娇甚至能看到他在宽袖中紧握得有些发颤的手,自嘲地笑笑,你瞧,原来他竟也是有心的
暗中退后几步才转身离开,箍儿正在马车旁候着,见她出来,笑笑。
国丧结束不久便是新帝登基大喜,可阿娇没想到的是登基之后第一桩事便是阳信的婚事,因是先帝生前定下的婚事阳信也不再拒绝。
从宫门到长安大街十里红妆,平阳侯府设了三天流水宴,一早时曹寿一身红衣牵着下了轿撵,阿娇在母亲身后看着,她不知此时阿娇的神情如何,必然不会是欣喜,倒是平阳侯曹寿一脸笑意,入了正厅拜天地,三拜之后,曹寿随着其父一一前来朝诸位朝中重臣敬酒,很是热闹喜庆。
“皇上驾到。”长声响起,曹父愣了愣,随后就欣喜地跪下接驾,阿娇随着母亲一同跪下,耳畔有他的声音响起,“诸位爱卿平身,今日乃大喜之日,不必拘礼。”说着,看了眼身旁的瑞安,瑞安了然让人将礼品奉到后厅。
伸手虚扶起曹父,笑着看向曹寿,“皇姐久居宫内,若有不当之处,还望曹爱卿多多迁就。”
“陛下说是哪里的话,能娶得公主是微臣之福,微臣定会好生爱护。”曹寿连忙出声,刘彻却不再多语,眸中含有笑意却未达眼底,辨不清喜怒,在曹父引着到首位坐下,左手下侧正是馆陶,沉了眉眼,微微点头,“姑母,近来可好?”
是问候,可更多的,是忌惮。
新帝如今能够安稳登基,馆陶长公主在当中的助力有多少,谁都不敢妄加揣测,太皇太后已经年迈,许多朝政之事早已不能触及。这些日子馆陶都在做什么,阿娇虽未曾亲眼见着,可心中自然明白,她明里暗里示意过母亲多次树大招风,可母亲都不以为然,即使母亲对帝位无心,可在刘彻心中却不一定这么想
母亲因上回他苦求先帝解除婚约一事心中已有芥蒂,可此时又相助于他,当中断然有何交易,而这交易的对象也就只有她了,果然还是逃不过么
“有劳陛下惦念。”馆陶闻言笑出声来,语音中有抑制不住的开心,阿娇漠然,不经意间对上刘彻的眸子,愣了愣,有笑意却未达眼底,更多是痛楚和隐忍,有些莫名,平淡地转开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