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又道,“助纣为虐也有些日子了,你们在御前都清楚。”
“是……”众人应得犹犹豫豫、稀稀拉拉。
于是听到皇帝一声轻笑,口气闲闲地续道:“也车裂吧。”
也车裂吧……
众人皆觉喉中噎住,后颈发僵地转过头朝外看去。依稀能看到侍卫的身影走过拖着潘瑜走,却没有听到潘瑜的告饶声,也不知是尚未得知旨意还是已吓得昏了过去。
“白芷如何了?”他问道。话题变得太快,宫人们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阖殿都静了一静,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宦官强作镇定地回禀:“御医已诊治过,白芷姑娘无大碍了,再好生歇息几日便是。”
他“哦”了一声,神色轻松起来,站起身往外走,一壁走一壁道:“朕去看看。”
长阳城中,禁军都尉府忙了一个彻夜。
办这样的事,他们本就是不会手软的。加之云意平日里待人不薄,众人知道他的妹妹目下生死未卜,办起差来也就格外尽心。
抓了二十七人,屠了千余人。
把那二十七人往外押时,已是步步踏血而过。冯子沅的目光始终停在足下家人的血迹上,行至了前院,才猛地停了脚,看向押送自己的禁军,神情有些恍惚:“指挥使大人可在?”
“你还想见指挥使?”那人皱了眉头,冯子沅浅淡而笑,低头看了看,解了腰上玉佩塞给他,“在下有事相求,有劳通禀一声。”
那禁军看着那佩愣了一会儿,伸手塞回给他,大有不耐之色:“大人说了不许胡乱收礼。你若真有要紧事,我去禀一声。”
于是将他交给了旁的禁军押着,径自去找云意禀话。片刻后回到前院来:“你进去吧。”
冯子沅进了正厅,冯家唯一一处未怎么沾血的地方。他一拱手:“大人。”
“伯淮君有事?”云意搁下笔看向他。
“除却你禁军都尉府要审的人,冯家人差不多都死了。”冯子沅轻笑着,有说不出的苦涩,“能不能有劳大人……给他们收个尸?”
云意眉头一挑:“收尸?”
“是……”冯子沅点头,“置口薄棺便是,也不求……往祖坟里送,欠下的钱,我……”
“钱的事就不必提了。”云意打断了他的话,“冯家被抄了,上千口人置棺材,我知道你没法子。”
他说着站起身,挥手命旁人退出去,踱近了两步,又道:“此事我来办就是。还有,伯淮君的几房美妾我没能保住,但你的几个庶子。”云意顿了一顿,“我差人送出去了。”
“什么?!”冯子沅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禁军都尉府查冯家的时候,查到些旧事。”云意轻一哂,深深颔首道,“算我替小婵谢你。”
冯子沅惊得向后跌了一步,俄而一声哑笑:“禁军都尉府真是好本事……那些事,我若死了,大人不必告诉小婵了。”
“嗯。”云意平静点头,“但你若还有机会见她,亲口告诉她一声无妨。”
在忙碌了一个彻夜之后,禁军都尉府又从黎明破晓审案到夕阳西斜。人人都一根弦绷紧了,加上城外还没有找到人,谁都不敢松懈半分,此次到底是天子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