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了。
这里每一日都在死人,我与政府武装部队一起乘车,也遇到过车夫被敌军杀掉的事。国家大事捆绑着我的性命,还好我的意念捆绑着你,不然我也许会如同前几日被送走的那个澳洲的摄影师,因为见着几个村民被割喉,疯掉了。
我不该写这些恐怖的事给你的。
我很好,只是想你,又怕得到你的回应。你知道我,若念头上来了,我自己都压制不住。所以我不敢想。我要自己不去想你,不听你的声音,不看你的手帕。可手帕就贴在我的胸口,实在想了,才掏出来看看。
我不想你,我就还能活着。
当我想你的时候,我在这里一秒也呆不下去,怕是已经死了。]
程敬桥给自己倒了杯水,到最后又点了烟。他已经有了决定,像父亲一样待梁易文就好。大学里教书的职务也是枯燥的,他早年在老家的房子还在那里,这些年他也有了积蓄,二十年间出的书也陆陆续续都有了固定的收入,他可以不必再教课,挂个什么顾问、教授、领导的职位,退下去就可以了。老家的房子不大,却也是有院子的。他大姐去世前就住在那里,房子舍不得卖,留给孩子们。可地段偏远,孩子们又不愿意去。于是就留给了他,离婚前他还带着静琬和孩子去那里避过暑。
搬过去好了。搬去了,离得远,好些事应该就能避开了。
他看了看表,不过夜里七点多而已。那边宴会已经开始了。
算了吧。把烟蒂放进烟灰缸,想到过了今夜,梁易文可能就会爱上那个漂亮的外交官千金。他结婚自己是该去的,去过就能安心回老家那间房了。
[……
一百多天了,这里的状况没有一点好转,反而更加恶化。到处都缺水、缺粮。双方都没了什么耐性,已经不管我们是记者还是医护兵了,见着就打,没有一点道义。尤其是医护兵,因为他们的头盔上有个红十字会的标志,敌方戏言那就是‘靶子’,打着十字中点就能从太阳穴穿过去。一点人性也无,完全丢失了国际道义。可现实就是如此,我的两位摄影师之一已经由于难以忍受,回去了一位,过段时间会再派来一个人,听说才23岁,怕不是跟我一开始一样雄心壮志,兴致勃勃地就来了。我现在整夜整夜睡不着,也不敢喝酒助眠。奇怪的是我们经常没有水,却总能搞到酒。可能打仗期间没几个人敢喝酒,所以都剩下了。
我夜里喝一小口,睡前祈祷自己不在睡着的时候被炸死。
可是偶尔,偶尔在夜里想起你,手帕已经没有了你的味道,却和你一样柔软。偶尔想起你,夜里的星空明灭,你与我在同一片宇宙星空中,即便我的夜是你的白天,可一想到这一片夜是你昨夜见过的夜,我就能得到安慰。想到我与你一同在世界的角落里呼吸,你的气息有千亿万、亿亿万分之一流淌到我这里,我就觉得幸福。
我是傻了的,我在等再见的时日,我在等你。祈祷你也在等我。]
程敬桥想着,算了吧,就这样算了吧。从今往后,要做那孩子眼里的恶人,要让他远离自己,才能推他到那康庄大道上去。
[……
人这一生,能为一个人执着,真是莫大的幸运了。
我总以为再过一个月仗就能打完,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