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女子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般,连忙抓着落旌的衣角哭着慌乱说着什么。众人目光惊讶地看着和日本女人流利对话的落旌,都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帮助一个日本人。
落旌粗略地看了一下她怀里的女孩子,转过身对脸色铁青的叶部长静静说道:“是疟疾。”
叶部长一言不发地盯着落旌,而落旌淡淡地垂着眼睛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神色坦荡而平静,过了半响,叶部长重重地哼了一声甩袖离去。其他人也埋怨而狐疑地看着落旌,然后陆陆续续地离开,谁也不想跟日本战俘沾上什么关系。
就在落旌以为大家都离开的时候,苏婉走上前从那个日本女人怀中抱走那个发烧昏睡的女孩,对落旌笑眯眯地说道:“落旌姐,诺尔曼医生从前总是告诫我们说,身为医者,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不应该放弃任何病患。我想,其中也不应该为了病患的身份而袖手旁观。”
落旌眼眶一热,她抿了抿嘴唇,冲苏婉点了点头表示感一僵,双手一摆,喃喃着辩解:“我只是想看看她。”
她看起来忐忑又委屈,而这幅憔悴捂住的模样又让落旌心软下去。落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解释说道:“放心,你的孩子我会好好照料的。只是如果你进来的话,那么只会让原本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因为这里,根本不欢迎日本人。”
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是血与火的挣扎,更是白骨之上的累累业障。
身为医生,落旌没有办法去漠视一个生病的无辜孩子;可是作为一个中国人,她并不想和侵略自己国家的人有过多来往。说罢,落旌便没什么表情地转身走了进去。
不出一个上午,落旌救治一个日本战俘孩子的事情就在医院传开了。
叶部长拧着眉毛,对落旌掷地有声地责问道:“李队长,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给咱们医院里带来什么影响!那些伤兵,那些百姓,你让他们怎么想?那日本人是什么人,是我们的仇人!李医生,你这是想做第二个东郭吗?!”
落旌紧紧攥着手,垂着眼睛盯着地面。听人说,叶部长有三个哥哥,其中两个死在了战场上,二哥阵亡的时候才过二十五岁,而他那最小的哥哥幸运地活了下来,只是断了一条胳膊成了残废。落旌抿了抿唇,无力而苍白地解释道:“可那只是一个孩子,孩子是无罪的。”
“那你又知不知道,中国有多少孩子甚至是婴儿死在敌人的刺刀下?”叶部长手指敲着桌子,疾言厉色地反问道,“日本人的孩子是无罪的,那中国人的孩子呢?我们中国人的孩子,就活该被日本鬼子杀死吗?”
他将落旌开的药方一把丢开,不留半分情面地说道:“你是红十字会药品运输的负责人,应该知道药品对于中国的军队来说有多么来之不易吧!李队长,我现在不妨打开天窗把话挑明了说,整个战区,我便是拿药去救阿猫阿狗,甚至,我把药品一把扔进河里也不会拿去救一个日本人!”
整个房间里安静极了,而那张药单安静地躺在地上,仿佛在讥笑着什么。很少见到这样气红了脸的叶部长,其他人不由得纷纷望向他们这里,连大气也不敢出。
半响,落旌蹲下身将药单丢进了垃圾桶,抿了抿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