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病房中来慰问的人很多,挤满了屋子,看得出诺尔曼在这里极受尊重。
落旌努力地挤到最里面去,果然看见诺尔曼坐在病床上,虽然男子的脸颊削瘦,可是已经比之前昏迷不醒的状态好了太多。诺尔曼看见落旌,深陷下去的眼睛发出光彩:“哦,落旌!我晕过去之前还在想如果能再见你一面就好了,没想到一醒过来真的见到了你!”
落旌抿了抿嘴,转过身对众人凝声说道:“病人需要休息,大家都先出去吧。”她是接替诺尔曼的医疗队队长,大家虽然担心诺尔曼的病情却也不敢不听她的话,陆陆续续地走了出去。等关上了门,落旌才转过身盯着诺尔曼,语气带着责备,“你知道这一次,你病得有多重吗?”
诺尔曼咳嗽两声后,才温吞吞地笑道:“落旌,我拿手术刀的日子比你还长。”
落旌听到他这样说,上前一步红着眼睛气道:“你一个手上有伤的人,为什么还要不带手套就去给一个有丹毒的病人做手术,诺尔曼,你是真的不打算要命了吗?!”
诺尔曼试图平静她的情绪,无奈地解释道:“落旌,你先别,哽咽着说道:“本来,你马上就可以回去的……诺尔曼,你本来马上就可以回家去的!”
“落旌,我一直拿你当亲人,把你看做知己与妹妹,”
诺尔曼平静地看着她,深蓝色的眼眸带着与生俱来的慈悲与善良,“所以……我觉得由你送我离开,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
落旌转过身,指甲抠着自己带来的皮箱,努力维持着嗓音的平静:“不要说这样的话,诺尔曼,现在我们手里有几盒盘尼西林,一盒不行就再用一盒,我不在乎!不过就、就是败血症……你是个医生,比我经验更加丰富的医生……你曾是我医术上的教导老师,曾是我并肩战斗的朋友!”
而正因为诺尔曼是个经验丰富的医生,所以他才更加清楚地明白,自己油尽灯枯的身体和狂跳的心脏,都纷纷预示着他生命的末章——不是败血症,又或者,不仅仅只是败血症。
诺尔曼眼含悲悯地看着那个姑娘倔强伤心的背影,只觉得苦难已经带给她太多伤心,他不想因自己而在那沉重的账簿上多加一笔悲伤。
“不说这些了,落旌,帮我倒杯水吧。”诺尔曼面容苍白地笑了笑,他拿着笔埋头在纸上写着什么东西,只是手指抖得厉害,下笔也没有力气。
就在落旌给他倒水的时候,诺尔曼猛烈地咳嗽起来,半响才缓声说道:“落旌,我想我已经再没有什么可值得遗憾的了。我,真的很高兴当年能与你一同来到这个古老而美丽的地方,和这里可爱的人们一同并肩战斗过,为世界的正义与和平奉献出自己所有的力量。”
水杯砰地一声被落旌放到桌子上,她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鼻音抗拒地说道:“诺尔曼!任何时候不会放弃任何病人,这是我们共同的信仰!你无法放弃你的病人,而现在我也不能放弃我的病人……我更无法放弃我的亲人!”
她的声音不大,可是却在这片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最后止于诺尔曼无法抑制的咳